李家超先生在其政綱的首部分提出了強化政府治理能力的核心原則,可見他熟悉現時政府的運作及問題。現時各政府部門職能分散、少做少錯、欠缺新思維等問題已被詬病多時。而部門之間拒絕承擔責任、欠缺擔當及溝通不足的做事方式,往往亦令行政過於官僚及守舊。
李家超期望新政府能強化協調工作及提升施政能力,以解決香港的核心問題。他亦期望各部門應就政府運作方式、行政程序及相關法規等進行內部檢討,以削官僚作風。至於他所說的要確保「與時並進」,理應包括充實政策內容、改善立法和流程,政策要具前瞻性和面向國際。
與大學智庫合作 促證據為本政策
李家超政綱的另一重點是「戰略規劃」。他承諾與大學和智庫合作,以研究為基礎作為制訂政策的新方向。香港在這方面可參考內地做法,官員與研究機構作更緊密合作,將有助制訂政策時基於實證。
過去,由於政府一般都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諮詢團體就各項議題的反應漸漸變得機械化。如情況許可,政府宜邀請外間研究員提供新的觀點、見解、數據和解決方案,同時公務員和政治任命官員應革新流程,應用研究方式作政策諮詢,加強互動和刺激思考。
跨部門動員機制 增城市應急復原能力
李家超的另一項戰略規劃,是要建立政府內部的應急能力,以應對難以預知的「黑天鵝」事件,和一直存在但被忽視的「灰犀牛」問題。內地政府的智庫一直有做這方面的工作,而新加坡政府內部所設的專責部門亦是如此。李家超希望改善這方面工作是正確的想法,他亦應該考慮委派政務司司長和財政司司長率領這些工作。
他意欲增設「動員機制」以應對緊急情況,及設立「跨部門應急小組」作協調工作的方向正確,但這不代表政府擁有隨時就緒的常備能力。前中央政策組及現時的政策創新與統籌辦事處,在職能架構上亦非為這種情況而設。
有鑑於種種的威脅,例如持續的中美衝突及其引發的多邊地緣政治轉變及通脹、氣候變化、流行病和其他公共衛生風險等,香港必須加強自身的能力以應對各種情況,早作準備。
北都多範疇項目 整合可持續發展良機
李家超在政綱特別強調北部都會區的重要性。雖然這個計劃概念是由現任政府提出,但他有責任妥善落實這概念。北部都會區能為李家超提供一個整合發展大型項目的機會,落實多個他想優先處理的事項,例如房屋、交通、基建、創新科技、金融服務和青年發展等。
這個發展概念是由規劃署前署長凌嘉勤在去年提出,他明白當中的各計劃已醞釀多年,而要實現此計劃的前設是,必須善用政府土地和積極收回私人土地。新界規劃及發展粗疏的問題一直膠着,亦證明了相關政策和執法問題自殖民時期以來被受忽視,李家超帶領的政府須就此作出修正。
因此,李家超面臨的首個挑戰是如何善用政府土地,以及有效地收回私人土地。就後者而言,香港主要的地產商亦擁有龐大的土地儲備可釋放作發展。政府亦要與代表鄉村利益的新界鄉議局進行磋商,相信過程會非常艱鉅。
就着種種挑戰,李家超需要一個能誘發廣大社會共鳴,以及能取得國家及國際支持的策略和論述。他可以利用「可持續發展」作為主導性原則,以發展北部都會區和香港的其他項目。
畢竟,可持續發展是國家和國際間公認的發展方針,能帶來改善社會、經濟及環境的協同效應和禆益。正因其本質是具策略性的,故以可持續發展為方針,能有效地促成他上述希望加強政府規劃策略、促進政策研究和整體協調等各項工作的期望。
可持續發展必須以環境及保育為主軸,亦須加強城市減碳、適應海平面上升和溫度上升等的極端天氣情況,為應對氣候變化做好準備,這亦與香港要在205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目標吻合。現時,若要為香港加快進行深度減碳,須大幅度提高各公共和私人基建設施使用資源和能源的效益。此外,香港和深圳必須適應氣候變化帶來的影響,各基建設施要具備良好的規劃及設計,亦須將資金投放於自然保育。如果香港能做到這一點,將會在中國以至全球舞台更顯競爭力。
為此,李家超須確保他的施政能就相關法例、法規、守則和標準等不同範疇作出更新。例如,香港過去由於在修訂建築和能源法規方面進展緩慢,其表現遠遠落後於其他先進城市。
訂關鍵績效指標 促提升管治能力
過去,官員做事因循避難,因為他們認為議案難以在立法會獲得通過。隨着「愛國愛港」的新一屆立法會成立,這藉口根本派不上用場。實況是,面對一個支持政府並且追求成果的立法機關,公務員要比以前更積極工作。
在提升管治能力方面,李家超將就政府現有人才重新布局,並會吸納新血。各政府部門過去雖接受過培訓和擁有專業知識的人才,但上司甚少要求下屬交付表現,故做事欠缺成果。所以衍生的問題是,究竟公務員須接受什麼培訓、首長級官員應怎樣領導各政策局和部門、而局長該如何看代自己職責及運用權力呢?
李家超承諾在2022年7月1日開始,其上任百日內會為選定事項訂立關鍵績效指標(KPI),這將顯示他所帶領的政府能否掌握時局脈搏,發現問題並找出解決方案。除了管治能力之外,他還需要懂得運用政治策略及與議員合作,以獲取各持份者的支持,使政府能夠有效施政,推進各項目。
李家超給人一種說話直率的感覺。然而,只要他能清晰地提出民意所向的計劃,其表達方式不一定是弊處。其實除了行政長官之外,香港亦需要一個能與大眾妥善溝通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