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圖片:《我們的愛情喜劇是威士忌》(劇團提供)
在10月18日於文化中心大劇院看《我們的愛情喜劇是威士忌》。樓上座位開放,整體入座率高,反映台北酒吧故事背景和小資品味劇名,吸引年輕哈台男女聞風而至,而他們不一定是文化中心常客。
酒吧文青 獨白失戀
到文化中心大劇院看異地中產情調愛情喜劇,而在散場後,還可拿免費派發優惠券到尖東某家酒吧喝一杯,無疑是享受星期五晚上的理想節目。小資魅力和趣味,確能起吸客作用。
胡恩威此部作品,我認為還可在台北、澳門和大陸多個城市上演,因為劇名本身便已可吸引各地真偽文青進場。
過份浪漫 稍脫現實
該劇成績究竟怎樣呢?首先說,此戲其實相當「離地」。該劇寫某家酒吧某個晚上,六位客人輪流講失戀獨白,而他們竟乃是文藝泰斗化身,代表大詩人 W. B. Yeats、詩人民歌手 Leonard Cohen、哲學家尼采、大導演黑澤明,和小津安二郎,與小說家村上春樹等。巴黎、紐約、東京、倫敦也少有一晚可集合六位如此風雅名仕的酒吧,而台北酒吧更低可能。如果真存在,該酒吧每晚門口必有一條人龍,排到午夜也不散。胡恩威寫台北六個人物,清一色高質文青,過份浪漫,稍脫離現實。
初時,我以為「離地」劇本出自台北文青之手,細看場刊,才知道由胡恩威一個人編寫。
劇名雖說「愛情喜劇」,然而六位劇中人卻輪流走到台中央,面對觀眾獨白,講自己失戀經歷,這豈非貨不對辦?難道在今天情慾橫流年代,年輕人失戀乃愛情喜劇?愛情會可能「悲欣交集,喜樂難分」嗎?
我不期望胡恩威寫六位文青失戀獨白,具備六個文藝大家內涵、特質,可惜甚至連他們影子都沒有。該六段獨白更大毛病在:其失戀情況,像流行小說情節,聽了卻不入腦。
該六段獨白,會易被忘記,亦與胡恩威作為導演,處理該六個角色不成功有關。該六位演員作獨腳戲表演,單獨來看,其實算中規中矩,然而同台出現,便顯得單調乏味,乃因為他們說話同一腔調、表演模式同一套路,未能給觀眾深刻印象,便不能打動觀眾,此乃導演責任。
過往,進念出品,多採集體創作,演員會參與編劇,但《我們的愛情喜劇是威士忌》卻沒如此做。我相信,演員如有份參與撰寫該六段失戀獨白,內容會較充實,更富趣味,而且會各有特色,至少不離地。更重要一點,演員有參與創作失戀獨白,會表達出六個角色多些個人特點與性格,而表演也會多姿采和有趣,甚至會爆發出動人力量。
現在難得試驗出《我們的愛情喜劇是威士忌》賣座潛質高,便不要浪費這「煞食」戲劇點子,如日後有重演機會,宜讓演員參與編導工作,整個戲或會脫胎換骨。
《麻雀枱上的中國近代史》
進念在2016年秋冬季推出〈情感的力量〉系列,有另一齣戲《麻雀枱上的中國近代史》,我看後,感覺中伏。
胡恩威在1999年搬黃仁宇歷史名著《萬曆十五年》上舞台,成為華語劇場少見驚喜創作,17年來,重演8次,而每次皆修改,弄出8個版本。
《萬曆十五年》主要講1587年中國很平靜,只有小事發生,黃仁宇寫成淺顯故事書,讓美國大學生看明白中國千百年來歷史脈絡和政治文化。該本小書,勝在簡單提綱挈領,重分析,可讓美國年青學生掌握線索之後,便可以進入中國3000年歷史天地,自行判斷和評論。
我以為胡恩威改編《萬曆十五年》劇本經驗豐富,駕輕就熟,照辦煮碗來製作《麻雀枱上的中國近代史》,至少泡製出相近成績,會有可觀之處,怎知結果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整個製作,構思不成熟,台前幕後也馬虎粗糙,就算演員經驗豐富,也無法力挽狂瀾。
在10月8日晚那一場,胡恩威出來對觀眾說,劇本主要根據電視劇《走向共和》編劇張建偉所寫的《老民國之死》一書。不像黃仁宇《萬曆十五年》只重分析,《麻雀枱上》劇本和胡恩威導演,做了不該做的事,跨過界做歷史學家的評價工作,乃最大失敗。
《麻雀枱上的中國近代史》編劇與導演,沒以提綱挈領方式,引導觀眾進入中國近代史裏,反而引述不少歷史片面,卻不提供全面資料圖,便妄下短小評語,於是難免流於偏頗。
打牌論中國近代史
該劇講慈禧太后、李鴻章、袁世凱、孫中山等四個人,坐在麻雀枱上竹戰。編劇以他們四個人作切入點,來交待中國近代史一些重要片面,便要加以分析和說明,着重拆解歷史來龍去脈,啟發觀眾,讓大家易明白,而非妄下表面客觀的短小評語,那其實產生更大誤導。
我受不了劇中一節內容,張建偉說武昌起義時,孫中山不在現場,而在革命成功後,他卻兩手空空從海外回來,身邊既無外國特使,又沒有外國的祝福和承諾。此外,劇本又說孫中山與袁世凱爭奪總統大位。這樣情節,實在貽笑大方,而胡恩威卻接納採用,犯下幼稚錯誤。
在舞台表達技巧方面,《麻雀枱上》也乏善可陳,全劇內容幾乎全以口述表達,招式單調重複,沒有任何驚喜,這個作品不要重演,也不要有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