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該為美國的疫情負責?

美國弄成這個樣子,究竟是誰的錯呢?特朗普把這個責任完全推給中國,說是中國官方刻意隱瞞疫情造成的。一個肯看看事實的人,就知道這樣的指控毫無道理。

美國是全球最富強的大國,資源豐富,科技先進,但面對新冠肺炎來襲,卻束手無策,讓國家淪為全球災情最嚴重的國家。無論受感染的人數,抑或是因而病逝的人數,都是全球最多。更要命的是,美國自出現首宗確診病例至今已近半年,每天新確診的人數仍在增加,完全沒有受控的跡象。而偏偏在這種風險高的情況下,特朗普還催着各州恢復正常的經濟活動,真是草菅人命。

美國弄成這個樣子,究竟是誰的錯呢?特朗普把這個責任完全推給中國,說是中國官方刻意隱瞞疫情造成的。一個肯看看事實的人,就知道這樣的指控毫無道理。

新冠肺炎的病例於2019年12月首次在中國出現,當時大家都不知道這種新病毒的存在。中國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弄清楚這是一種全新的新冠肺炎,讓全球警惕,花的時間是短,不是長。其實,其他國家也有一些醫療人員早前已發現,有類似的病例曾在他們的國家出現過,只是未引起重視罷了。即使這些病例將來被確定是新冠肺炎,我們也不能說這些國家曾隱瞞疫情,因為當時他們對這種病仍一無所知。

中國的處境亦是一樣,中國當時連這是什麼病都未弄清楚,又可以向外公布些什麼?指控中國的人說,李文亮醫生當時已發預警,卻反被指造謠,消息被屏蔽。但現實是李醫生只是一個眼科醫生,既非心肺科醫生,亦非傳染病專家,而他所得到的消息也是從朋友處得回來的,他並沒有直接參與對相關病人的診治。即使在中國以外的地區,一個審慎的政府,也不可能把這種未確認的訊息公諸於世。況且,李文亮醫生所說的是武漢已出現SARS,但今次出現的實際上並非SARS,而是一種全新的病毒。中國需弄清楚後才公布,有什麼不對?

最近又有一個在港大做研究的人員,跑到美國,說要揭露中國隱瞞疫情,有傳媒為此大做文章。她說自己是冒生命危險,拋夫棄親,隻身出走去提醒世人的。問題是她「逃」到美國的時候,已經是4月,疫情已在全球爆發,她提供的訊息已是世人早已知道的訊息,世人何需她來提醒?她接受訪問的唯一功能,就是抹黑中國。可惜她提供的多是二手消息,沒有什麼力度。

我相信,當初疫情在武漢大規模爆發的時候,當地政府的確有點措手不及,出了不少亂子。這種情況在全世界都有;但中央政府很快調動全國的資源加以支援,令武漢不用孤軍作戰,情況很快得到改善。另一方面,中國全國的主要城市進行嚴格的封關限聚,令病毒無法在全國快速蔓延。

中國的做法效果十分明顯,歐洲在開始時還不以為然,後來也只好照跟,疫情才逐步受控。只有美國的領導人,至今還抗拒行中國模式,特朗普前兩天才肯第一次戴口罩,但依然不肯讓學校停課,還要主題公園照開。美國疫情弄得這麼嚴重,可謂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中國的封城行動1月底已全面展開,當時全世界都已知道事態嚴重。美國如果當時就作好準備,不可能會弄到今天這個樣子。日本與韓國,疫情都爆發得比美國早,今天不是也逐步控制住了?美國的問題是自己做得不好,還不肯自我檢討,只曉得把責任推卸給別人。

中國復甦快得出乎意料

有些美國人,至今仍不信中國的疫情已經獲得控制。他們認為,美國的科技比中國進步,國力比中國強,沒有理由美國這麼多人被感染,病死了這麼多人;中國的疫情卻這麼輕,完全不成比例。所以,他們認為中國的數字,一定是假的,中國政府一定在隱瞞疫情。現實是美國做慣了老大,沒法接受,中國在抗疫方面確實做得比他們好。我在內地30多個城市有分公司,員工有4萬多人。如果中國的疫情嚴重,我是不可能感覺不到的。但現實是除了武漢外,我們的同事都沒有被感染;而我們公司的業務,亦從4月分開始已全面恢復正常。

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字,中國第二季的國內生產總值(GDP)按年增長了3.2%,比市場原先估計的2.6%強。如果與第一季比,按季更彈升了11.5%,復甦的勢頭非常強勁。市場預期,中國的經濟在下半年仍會持續好轉,只是增速不一定有第二季那麼好。全年而言,中國的GDP應有正增長,幅度在2%左右。在全球經濟進入嚴重衰退的時候,中國若仍有2%的經濟增長,殊不容易。這顯示,中國崛起的大趨勢,並未因疫情而改變。那些以為「支爆」即將來臨的人,今次又要失望了。

由於西方國家近期紛紛抵制中國,我起初以為,中國的經濟復甦主要依賴內部的需求;後來才發現,原來中國的進出口貿易與外國來華的直接投資,亦做得非常不錯。在在顯示,傳媒上很多對中國的負面描述,很多都是出於政治立場,卻與統計數據並不脗合。

按中國海關總署的公布,6月分中國的進出口(按美元計),雙雙轉為正增長,優於市場預期。其中出口按年增長0.5%,進口按年增長2.7%,顯示中國的外貿韌性很強,即使在疫情下,亦很快可以扭轉第一季的負增長局面。

不過上半年整體而言,中國的進出口仍下降了6.6%,其中出口下跌6.2%,進口下跌7.1%;但中國仍有貿易順差1678億美元,導致人民幣的匯價有轉強的跡象。

中國的貿易夥伴,原先最大是美國,第二是歐盟,第三才是東盟;但歐美國家皆受疫情拖累,生活沒有完全恢復正常,所以對中國產品的需求減少,令東盟成了中國最大的貿易夥伴。由此可見,中國的產品只要性價比高,是不愁沒有買家的。

另一方面,中國商務都會公布,上半年中國的FDI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達679.3億美元,按年下降4%。但若單看6月分,則上升了167.2億美元,按年升了3.7%。亦即是說,疫情剛剛好轉,外國已迅速恢復對中國的投資。據說,Tesla在上海的車廠就打算擴建。如果中國真是前景暗淡,怎來資本家願意把錢直接投到內地?

美國疫情失控 破壞不易修復

為了使經濟活動早日恢復正常,特朗普不顧防疫專家的勸喻,在每日新確診病例尚有萬多2萬宗的情況下,就急急全面放寬禁足令,叫企業復工,學校上課,主題公園重開等。

這個決定十分不智,導致疫情在短時間裏在全國急速擴散,一些疫情本來不嚴重的州份,疫情亦急速惡化。近日,美國每日新確診的案例已升越6萬宗水平,而且看來尚未見頂。如果美國政府仍不果斷地採取更嚴格的封關及禁足措施,疫情勢將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時至今天,特朗普仍只知把責任推給中國,而對自己的失誤卻一點也不肯檢討。結果,美國至今仍有不少人不肯戴口罩。他們認為禁足令嚴重妨礙了他們的人身自由,若政府強行實施,他們將起來反抗。

民間有這樣的想法,與政府的高層也持這種極端個人主義理念不無關係。他們認為美國在防疫方面的策略,決不能模仿中國的做法,否則豈不是等同接受集體主義與中央集權。

不過,如此任由疫情失控,美國的醫療系統勢必崩潰,導致死亡人數大幅增加。屆時,不管美國政府如何不願意,亦得再次推行嚴格的封關限聚措施,經濟活動一樣無法如常進行。

這樣兜兜轉轉又返回原來位置,其實所造成的破壞更大。時間拖長了,沒法生存下去的企業就會更多,因失業而需要政府打救的國民亦會增加。看來,上一輪的救市措施很快會不敷應用,政府很快要推出第二輪,甚至第三輪的措施救市,需要動用的資金,將數以萬億美元計。

這麼多的錢可以從哪裏來,美國政府早已債台高築,再繼續舉債,不怕影響世人對美元的信心嗎?但如果連人民的基本生活也沒法好好照顧,國內的種族矛盾與貧富差異勢將激化,社會動亂將難避免。因此,美國必須把更多的資源調回本土,以應付燃眉之急。

只不過,美國之前在世界各地都在煽風點火,在美洲要分心的有委內瑞拉與古巴;在中東要分力的有巴勒斯坦、敍利亞、也門、伊拉克、伊朗與阿富汗;在非洲,還得關注利比亞、埃及、蘇丹與索馬利;在歐洲,亦不可以撇下烏克蘭與俄羅斯不理;更要命的是中國正在崛起,非全力對付不可。很明顯,美國政府已覺得力不從心,捉襟見肘。

這種景象使人想起晚期的羅馬帝國,當年羅馬亦是疫症流行,政府財政緊絀,被壓逼的人民紛紛起義,而統治集團又內部分裂,在惡性互動下,強如羅馬帝國,亦得步向滅亡。美國今天仍很強大,但從發展的角度來看,美國已敗象浮現,靠特朗普這樣的料子,已很難令美國中興。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施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