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動盪之獨家探訪泰國11步兵團

泰國現代政治史簡直就是一部軍人政變史,軍人和民主就像拔河一樣,雙方時進時退。2010年的那場紅衫軍反政府大規模示威中,到底軍方在扮演什麼角色?

承接上文:〈戰火驕陽──泰國政爭內亂記憶〉

泰國陸軍第11步兵團營地距繁華橋(「紅衫軍」大本營)約20公里,2010年的那場紅衫軍反政府大規模示威中,時任泰國總理阿披實、泰國負責安全事務的副總理素貼、陸軍總司令阿努蓬等軍政要員,就在11兵團臨時居住和辦公。

2010年3月14日12時10分,支持泰國前總理他信的紅衫軍向阿披實政府發出最後通牒,要求政府在24小時內解散國會下議院。阿披實第二天作出決定,不會按照紅衫軍的要求解散國會。兩股勢力鬥爭白熱化,暴力衝突一觸即發,儘管軍方一直聲稱保持中立,但曾經警告說「有可能需要出面維持法律和秩序」。

作者在宣傳車做直播報道。
作者在宣傳車做直播報道。

作者採訪2014年泰國反政府示威(新聞截屏)。
作者採訪2014年泰國反政府示威(新聞截屏)。

軍人民主 猶如拔河比賽

從14日晚上開始,泰國陸軍向第11步兵團增兵20個連。營地內部到底情況如何? 紅衫軍敢不敢衝擊營地?到底軍方在泰國政治中扮演什麼角色?引起筆者一連串的疑問。泰國現代政治史簡直就是一部軍人政變史,軍人和民主就像拔河一樣,雙方時進時退。有人根據軍人政府與文官民選政府交替輪迴,將泰國現代政治史劃分為6個周期,鬥爭方式從選舉到軍事政變,再到街頭政治,讓我們簡短地回顧一下泰國近代的歷史。

軍方在政治方面其實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自從1932年終結了君主統治之後,泰國發生大約20次政變,也許這次的動盪,是泰國漫長而又跌跌撞撞的民主化進程中,最新的一幕罷了。

我們先將時間線拉回到2006年,當時的政變與如今泰國政壇的生態和難題息息相關,時任總理他信頗受民眾支持,因為被指濫權與腐敗而被軍方推翻。軍方在接管政權之後不久便重歸文人政治,但是從此便時常出現支持與反對他信的勢力之間的權力鬥爭。也有評論說,泰國表面上是民主政權,骨子裏卻是軍人政權。自泰國還被稱為暹羅的時候起,軍隊就在政治中佔有難以撼動的地位。

泰國政府準備清場。
泰國政府準備清場。

2010年泰政府軍清場曼谷硝煙瀰漫。
2010年泰政府軍清場曼谷硝煙瀰漫。

軍方表現克制?

但我在現場的觀察卻恰恰相反。 2010年3月當時的動盪,泰國軍方一開始顯示的是克制,軍方高層更表示「不會發動軍事政變」。軍方有點站在歷史的枝頭微笑,靜觀其變的意味。為了印證我的判斷,最好的方法就是進軍營採訪。

我通過source打聽到,軍方有可能開放媒體採訪,但並不知道具體時間。好吧,good things come to those who wait,我們的攝影隊在收到風(聽到消息)後,守候在軍營門口。

皇家陸軍是泰國最龐大的軍隊,據說總兵力接近25萬人,11步兵團隸屬於陸軍,位於曼谷北部。清晨6點多,軍營打開,軍車進進出出,看上去相當平靜,並沒有異常。我們在當地請的翻譯Ben說:「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他經驗豐富,自己在泰國開了一間旅遊公司,又經營一家Production House(攝影工作室)。

Ben是典型的香港人,他精明能幹,人脈廣、朋友多。每次到泰國出差,我們這間電視台的記者都會找他做當地的freelancer。雖然每次到泰國出差,都是苦差事,頂着40多度的酷暑採訪趕新聞,還要為24小時新聞台各檔節目做直播。用現在流行的網絡詞彙來形容是「累成狗」。不過,與Ben合作則相當默契。(待續)

逾1萬名紅衫軍示威者無視緊急法令,於2010年12月19日在泰國曼谷Rachaprasong路口進行抗議。(Shutterstock)
逾1萬名紅衫軍示威者無視緊急法令,於2010年12月19日在泰國曼谷Rachaprasong路口進行抗議。(Shutterstock)

泰國政爭 2

周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