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府要殺自己搞出來的通識科，真正的理由是因為它已經「變異」，不是官方希望達到的效果。與「殺科」配合的，是一系列不斷加強部署的內地交流活動；不單要更多學生去，老師也要去。我忽然想起一句唐詩：「古來征戰幾人回？」今天且看：洗腦幾人奏效回？
其實，我不一概反對到大陸交流。我以前也經常帶學生去內地參觀訪問，跟內地不同界別的人士交流，多數是官方安排的，也有民間團體安排的；但後來愈來愈少了，其中一個原因是：有關方面認為我不應該談及負面的國情。我認真「檢討」，發覺即使我談及負面的國情，頂多只是十分之一，而且有些內容在內地也可以公開討論，官方傳媒也不諱言。為什麼不可以談呢？說透了，這就是自我制約。
後來我更發覺，即使我同樣鼓勵學生多了解內地的正面國情（例如航天事業之類，因為這是難得可見的事物），但學生的愛國感情還是「不能調動起來」（這是大陸術語）。理由很簡單，當學生回到住所時，發覺不能隨便上網，不能看到境外的網站，這種「國情教育」自然是最佳教材；無論內地的隨行人員怎樣解釋，也是徒勞。後來，隨行人員乾脆說：「以後香港也不能隨便上網，愛國教育才會有效！」這豈不是削足就履嗎？希望不會成真！
好極必反
當然，我不排除正面的國情教育也會有一些效果，關鍵是怎樣適當平衡？如果只能講好的，不准講壞的，那麼，學生對好的部分也不會完全相信，因為他們感到自己的腦袋不能自由運轉。相反，你讓他們自主思考，反過來想得更真更透。
內地朋友後來說了非常有趣的四個字：「好極必反！」我感到奇怪，不是「物極必反」嗎？怎會「好極必反」呢？他說：「只講好，不講壞，就是失真；失真的東西，誰會相信？愈多失真，最後大家連真的東西也不相信。簡直就是自作孽！」連「輔助學生思想進步」的人也不相信自己說的東西，真箇是「洗腦幾人奏效回？」
我愈來愈感到，最好的教材就是國家行為。它是一根柱，如果是正的，影子也會是正的；如果它歪了，那就不能責怪人們的思想「歪了」！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