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兒子從小立志做警察，求學過程一路以警大為目標。想不到新生訓練時，我在我的校園裡看見了他。我很驚訝，他只淡淡說了一句「做警察沒尊嚴。」是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別人攻進立法院沒事，警察維持秩序卻要吃官司，這種沒尊嚴、吃力不討好的事，誰要做？
有個實驗是請大學生來實驗室組合樂高，組合完有三美元酬勞，但酬勞是遞減的，第二次二元七角，第三次二元四角，以此類推。
學生分為兩組，第一組做完後，實驗者從桌下拿出一盒新的樂高，問他願不願意再做；第二組，實驗者對他說因為材料不足，需把他剛做好的樂高拆掉，重複使用舊材。第二組眼見自己的成品被否定，二次以後就不願再做了；第一組則一直做到沒酬勞了還做。
不得發揮 才是出走主因
這個實驗顯示出，人被否定時，給錢也不幹，有興趣時，沒錢也幹。（也解釋了為什麼很多孩子不肯寫作業，因為媽媽一直把他辛苦寫的字用橡皮擦擦掉。）
帶人要帶心，要人賣命，需要人甘心。台灣農業缺工，但也有農夫40年不缺人手，因為他善待工人，所以別人會先來採收他的荔枝；也有位遊艇製造者待工人如家人，2009年世界金融泡沫化，訂單不進來時，工人自願領七成薪，幫他度過難關。
人不怕辛苦，只怕徒勞無功。現在台灣人才出走，不見得是因為薪資低，不被重用、不得發揮才是主因。尤其用腦的行業，必須尊重腦力者，因為他可以像三國時的徐庶一樣，身在心不在，終身不為曹操設一謀。士會為知己者死，但萬人異心，則無一人可用。
我曾去新北市一個區公所演講，當地居民大半是新住民，社經地位低落。因教育是脫離貧窮唯一的機會，所以我答應星期六上午九點到十二點去講親子閱讀。我中間沒休息，一口氣講到11點半結束時，承辦人員進來說：「老師，我付你錢到12點，時間還未到。」
許多東西不可以量化，生命是一個，知識是另一個。軍人和警察最要被尊重，所有的生命和財產在他們手上；知識份子則是國家的力量，當他們被誣蔑為米蟲時，你還期望他們保衛國家、維護安全、為國家貢獻所學嗎？
原刊於《天下雜誌》，獲作者授權發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