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芝泉老人《正道居集》的關注，已於拙文〈青史有情成道紀：段祺瑞《正道居集》因緣漫說〉（《國文天地》2019年6月號）中有所說明。如今承乏主編之《段祺瑞正道居詩文註解》出版在即，仍應另撰後記一篇，就編纂相關情況加以補述，並經此補述，向協助此書順利出版的先進、友好表達謝意。
當年在台灣講授「歷代元首詩」，一直無法覓得段集。因此2014年，在上海圖書館梁穎先生協助下覓得《正道居》諸集，欣喜莫名，可想而知。恰逢系上命我參與主辦第一屆「風雅傳承：民初以來舊體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香港，2015 年6 月3 至5 日），又值芝泉老人150歲冥誕，為了使會議增添一點「先聲奪人」的色彩，我於是考慮以段集為論文主題。芝老在民國史上是一位重要人物，論其人而不知其書，畢竟是個缺憾。其書向來流傳極罕，鮮人寓目，幾乎是個全新的研究課題。因而編纂過程、文學特色、思想內涵等方面的探討，皆仍有待展開。半年下來，撰寫的文稿已達五六萬字。在考訂段集版本的過程中，由於我無法抽身前往各地，幸得南江濤兄、陳嘉琳同學先後在北京國家圖書館加以查核比勘，李小妮同學在大連圖書館查訪逸籍，無任感激。恰好此時，張高評老師即將從成功大學榮休，成大文學院長王偉勇老師藉此機緣籌辦「第一屆『從誤讀、流變、對話到創意』國際學術研討會」（台南：2015年6月12日），命我與會。兩場會議時間極為接近，於是我決計把研究段集的文稿分成兩篇，如此也令相關研究比較聚焦。兩場會議分別得到特約講評人周興陸教授、施懿琳教授的指正，無任感激。
後來計劃投稿《中國文化研究所學報》，仍將兩篇合併，壓縮至3萬字左右的長度，題為〈段祺瑞《正道居集》之感世宗旨探論〉；經審查通過後，刊登於2017年1月號。在此要感謝朱國藩博士的幫助。稍後，我又與師弟程中山博士合編《風雅傳承︰民初以來舊體文學論集》（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7）。為免攪擾，此文仍採用了學報刊登的版本。雖有不知就裡的學者向我提出「為什麼要研究軍閥」的質問，但拙文還是引起一些關注。比如說，德國青年學者施陸博士（Dr. Erik Schicketanz）精於近代史研究，曾藉訪學中研院之機，來港相晤，談及芝老的相關文獻，此後又示以《伯爵清浦奎吾傳》等資料，於我頗有裨益。此外，作家余杰新書《1927 共和崩潰》（台北：八旗文化，2019）中有段祺瑞一節，徵引拙文之餘亦有新論，讀後甚有啟發。如是不一。
港台同學參與出版工作
「風雅傳承」會上，周興陸兄在講評時已提出，段集具有歷史價值，若能進一步整理出版，善莫大焉。此後又有幾位師友同持此議。我自忖此事是一項功德，且段集文字不算艱深，可邀研究生、乃至本科生參與註解工作，由我最後統一整理出版。至於前此發表的拙文，則以導讀形式置於篇首。2016年1月，我終於從香港、台灣召集了十多位自願參加的同學，分工合作開展這項工作。除了詩文外，我還選輯了一批以芝老名義發出的公文與電報，附錄於後，以備讀者采覽，輸入與校對工作由鄒靈璞同學負責。
與此同時，我想到兩位佛光大學的老師（當年雖份屬同事，論年齡實為師長輩）──未來系段昌國教授和公事系王漢國教授。段老師為芝老遠房姪孫，專研晚清史與俄國史；王將軍為蔣母王太夫人後輩，究心東西方軍事理論。兩位老師既與芝老有血脈或事業上的關聯，又執教上庠，識見不凡，若能邀得兩位作序，定能令全書增光。喜出望外的是，兩位老師皆慨然允諾。段老師序文題為〈共和路上的壇與帳〉，我本計劃待註解工作完成後便投稿《國文天地》，讓讀者先睹為快，不虞因工作延宕，直到2019年10月號才克刊登。王老師序文題為〈詠懷段祺瑞〉，先登載於《青年日報》副刊（2017年8月12日），收入本書時又有修訂。
話說回來，註解團隊組成後兩年多，有已完成註解者，有退出者，也有新加入者。而我因教研事務繁重，以致統整工作緩慢。期間段、王二位老師時有關心，我卻無以為對，深感愧恧。另一方面，這段日子從網上及舊報刊中發現大量芝老的逸詩逸文，竊以為若不趁此良機加以輯補，其後也悔，不言而喻。這些新發現的詩文需要更多人手負責註解，而林彥廷、吳青樺、凌頌榮、張桂琼、唐甜甜、陸晨婕諸位同學眼見事況緊急，先後慨然相助，分工合作。尤其是彥廷同學，博士論文以民國軍政人物的思想為題，得以藉助其長才，在輯逸、註解等工作上大顯身手。
充份利用一年研修期
2018年8月起，我有一年的研修假期，在中研院文哲所擔任訪問學者。於我而言，台灣是個能讓精神和形體都煥然一新的所在。我必須抓緊這一年寶貴的時間，把過去幾年未竟之事盡量完成，否則遷延無期。於是，我將段集註解列為研修計劃中的第三部著作，讓自己有一點「言出必行」的壓力。9月抵台後，馬不停蹄開始計劃中前兩部著作的撰寫和編輯，以及另一本資料彙編的校對工作，一直無暇兼顧段集。持續三四個月「朝九晚九」的生活，身體狀態反不如赴台以前。所幸春節前夕，這三部著作的相關工作告一段落。故過年後返台，一邊重拾每日運動的習慣，一邊重啟段集的主編工作。細讀現有稿件後，首先要做的是盡量統一體例格式。其次，這些稿件還可能存在着不少瑕疵，比如沒有解題，註釋或言之甚略或求之過深，掌故解釋訛誤，文字不雅馴，注音有錯漏，以至異文、錯別字，諸如此類問題，不在話下。當此之時，還間或有新的逸詩逸文被發現，不容罔顧。剛好這些日子裡，其他緊急事務較少，遂能將精神集中於主編工作。而這些最新成果，我也酌量納入作為導讀的拙文中。
值得一提的是，我這段日子還應邀舉行了兩場相關演講，讓我進一步梳理、盤點了成果與得失。第一場是漢珍數位圖書公司朱小瑄董事長的「命題作文」，在台北書展的「近代圖文敘事研討會」（2019年2月13日）以〈感世與自適：北洋元首詩淺說〉為題，和各位與會者討論袁世凱、徐世昌、段祺瑞、曹錕諸老的詩文。第二場應吳儀鳳教授之邀，到花蓮東華大學中文系發表題為〈古典北洋：談段祺瑞的舊體詩文〉的專題演講（2019年4月25日）。兩場演講都得到師友們、觀眾們的熱烈支持。
全書總計20餘萬字
編輯工作初步完成，全書總計20餘萬字，我便與萬卷樓出版公司的董事長梁錦興先生、總經理張晏瑞兄商討出版事宜。此時中文大學同仁建議，不妨向文學院申請出版經費。晏瑞兄與我多有過從，知根知底，認為或可先開啟排版、校對工作，一俟經費到位，便付印刷。而負責編校的同仁，則是與我有過兩次合作經驗的廖宜家女士。宜家於業務專精而細心，第一次校稿便替文稿清理了許多毛病。她更建議設置「段祺瑞剪影集錦」部分，令全書更富於吸引力。我邀得黃慶明教授以瘦金書法為本書題簽，傅慰孤將軍、謝啟大立委為本書撰寫推薦文字，宜家女士和編輯團隊皆仔細思考設計方案。此後反覆校對數次，我又提出不少要求，比如增入新發現之篇章、修改文字、調整封面等等，宜家皆一一耐心解決。敬業精神，令人感佩。近日宜家郵來最新校稿，以作送印前確認。唯院方經費申請杳無音訊，幸好中學師弟溫韶文律師願意捐助款項，玉成此事，真可謂及時雨，我遂與晏瑞兄、宜家女士確認出版事宜。思及此書畢竟是迄今最新最全的芝老別集，我建議於2020年3月，亦即芝老155歲冥誕之際出版。
走筆至此，謹對所有關心段集出版的師友，所有參與註解工作的同學，所有參與本書編輯工作的同仁，以及上文提到的、未提到的一切友好，表達最誠摯的謝意！由於能力有限，本書內容必然有不少可改進之處，望大雅君子有以教我。回想造訪上海圖書館查閱《正道居集》，乃是2014年11月19日。轉眼五年已逝，人何以堪！乃以當日所謅一律作結曰：
天壤猶存此本孤。十年求訪費爬梳。
絲欄明潔成棋局，片語殷勤洞險膚。
旁礡大千嘆之德，滄浪正道卜爰居。
和珍已死誰霑臆，茹素堪言拜九衢。
2019年11月12日
新書介紹
書名：《段祺瑞正道居詩文註解》
主編：陳煒舜
出版社：萬卷樓
出版日期：2020年3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