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過,我在臉書的這個框框,會讓我有機會仿效我的偶像「維園阿伯」不停手執大聲公爭取發聲。我必須承認,眼前的局面,我作為學者除了大聲說應該說的話,可以做的已經所餘無幾。
今天早上,我剛從倫敦返港,剛剛趕得上出席同學舉行的分享會。我感謝同學邀請出席,正如我在會上所說,我希望到現場親身聆聽大家的發言,體會大家的感受,即使我們最終無法完全說服對方,甚至只是自說自話,最起碼我們有機會深入互相了解,而我認為這個直接溝通的機會,是解決任何問題的起點。
事態波譎雲詭,我沒有水晶球,未能預測未來。然而,作為醫生和老師,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希望再看到有抗爭者、警察,以至任何一位香港人受傷。源於政治的連帶傷害,已遠超社會能抵受的程度。這些年來,我都帶領醫學院新鮮人朗讀基於希波克拉底誓辭(Hippocratic Oath)的「日內瓦宣言」(Declaration of Geneva),好讓同學和我自己時刻銘記行醫的第一原則必為「先勿傷害」(“first, do no harm”)。「先勿傷害」的道理很簡單,醫生的職責就是照顧傷患,如果我們的所為傷害病人,不單病人受害,醫療系統亦會失去其社會功能。
我相信這個原則或許也適用於其他行業,像近月處於社會風眼的官員和警察。有一番說話,出自我另一位偶像,生於十九世紀的病理學之父兼政治家菲爾紹(Rudolf Virchow)。他身處的時代,同樣面對普魯士王國及德意志帝國政治鬥爭,他曾說:“Medicine, as a social science, as the science of human beings, has the obligation to point out problems and to attempt their theoretical solution: the politician, the practical anthropologist, must find the means for their actual solution.”這句話提醒各專業均站立不同的崗位,醫生的責任在於指出問題的要害及提出解決辦法的論術,而從政者必須落實排難解紛的執行操作。
醫生診斷處方,從政者則下藥除病。的確,世上確有不治之症,但在治療的過程,我們還是要竭盡所能,與病周旋,否則我們就是沒有緊守崗位,做好本身的角色。
向年輕人推介一首詩
推動社會改革,也是一個角色,也有其社會功能。每位年輕的同學,我向你們推介一首詩。我每當遇上困惑、感覺迷失,都會重溫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吉卜林(Rudyard Kipling)寫給他兒子的詩《If》:
“If you can keep your head when all about you
Are losing theirs and blaming it on you,
If you can trust yourself when all men doubt you,
But make allowance for their doubting too;
If you can wait and not be tired by waiting,
Or being lied about, don’t deal in lies,
Or being hated, don’t give way to hating,
And yet don’t look too good, nor talk too wise…”
我們都要領會吉卜林的提醒,亂世浮生,必須時刻保持冷靜清醒,沉思、反思、三思。而今天其中一個我們需要反思的是,我們有沒有做好自己的角色,緊守我們的崗位?我們所做的,到底是對症下藥,解決問題,又能否做到「先勿傷害」?
願與大家共勉。
原刊於HKU Medicine Facebook專頁,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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