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字詞,學中文

香港在兩文三語學習環境下,學好英語幾乎是所有學校目的之一。但我們在查字典,學英語同時,有沒有想起英漢字典是怎樣發展到今天那麼豐富;除傳統印刷本外,電子版、網上版、手機版、發聲版等等,包羅萬有,適隨所好。在查看英漢字典同時,有沒有了解編輯字典背後是經過多少專家學者參與,它的源流歷史又如何呢?
「學習英文,有那本字典好用?」這是很常聽到的問題,答案離不開英國兩大學府牛津和劍橋出版的《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和《劍橋英漢字典》,其中首部已出到第八版,包含英語184,500字詞,可能是最多中國人使用的英漢雙解字典。香港在兩文三語學習環境下,學好英語幾乎是所有學校目的之一。但我們在查字典,學英語同時,有沒有想起英漢字典是怎樣發展到今天那麼豐富;除傳統印刷本外,電子版、網上版、手機版、發聲版等等,包羅萬有,適隨所好。在查看英漢字典同時,有沒有了解編輯字典背後是經過多少專家學者參與,它的源流歷史又如何呢?可知道英漢字典在中國,是出於外國人學習中文演進而來,亦即是先有漢英字典才有英漢字典出現。
 

外國人:查中英字典極難入手

 
中國經貿強勁,國力日盛。不少歐美先見之仕,均安排子女學習中文,希望後代能掌握世界兩成人口的語言,為未來在中國發展增強語文溝通能力。但當他們開始接觸中文後,第一個問題是,「有沒有更好方法學好中文?」 對拉丁語系外國人來說,中文是方塊字,每字都有不同筆畫,同一字可以有不同讀音和意思,不能以拉丁語法用讀音和字意入手。而且很多字型是非常接近,但意義相去甚遠,當兩個單字組合後,意思也不一樣。要掌握中文閱讀理解,須要學會幾千單字才可。加上港台仍用繁體字,中國大陸和星馬華人地區已用上簡體字,這樣一中兩種字體發展對學習中文,更增添一層複雜性。
 
由英國三位學者 A.S.Hornby, E.V. Gatenby, H.Wakefield 於二戰期間在日本東京編撰的 Idiomatic and Syntactic English Dictionary 1942(第一版)發展出的 The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 1963(屬第二版),於1970年在香港首次加上中文編譯的漢語雙語版 with Chinese Translation。立即受到國內關注,並罕有從香港引入此字典,但加上圖中附頁,以提醒國內讀者參閱時要政治正確。(作者提供)
由英國三位學者 A.S.Hornby, E.V. Gatenby, H.Wakefield 於二戰期間在日本東京編撰的 Idiomatic and Syntactic English Dictionary 1942(第一版)發展出的 The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 of Current English 1963(屬第二版),於1970年在香港首次加上中文編譯的漢語雙語版 with Chinese Translation。立即受到國內關注,並罕有從香港引入此字典,但加上圖中附頁,以提醒國內讀者參閱時要政治正確。(作者提供)
 
難道現有中英字典均幫不上忙嗎?老外的回答是:「查中英字典是一件極不易入手事情!」,原因是他們要看懂中文每個單字組成,才可用上部首索引去追查。另一種好像比較容易掌握方法,是拼音查字,但一定要知道每一單字漢語拉丁拼音,才可入手。亦即是老外先要學會怎樣讀出單字,才可翻查這種字典。對一個完全不懂中文外國人來說,希望利用拼音字典學習中國語文的難度比想象中高。中國主要方言也有七種,什麼北京語、南京語、上海話、廣東話、潮州話、福建話、客家話等等,眼花繚亂,同一漢字,已見不同拼讀。就算同一種廣東話語音,市面上粵音字典拉丁拼音仍沒有統一標準。老外們都成瞎子摸象,找不到學好中文簡明要領。
 
回顧中外接觸歷史長河,大多是標榜外族被偉大的中華文化同化,至於外族是怎樣學習漢語達致被同化,歷史研究仍未能清楚解答。外族進入中原,學習中國文化,語文是重要部分。可惜古代歷史並不着重這方面記錄,也可能中原文化太自我,只讓外族人自己適應,沒有一套完善系統,提供外語民族如何學習漢語。歷史上,最直接同化活動是中外通婚,時間給與不同文化背景外族慢慢同化,若新一代學不了,不要緊,下一代便可以掌握漢語了。怪不得那麼多老外選擇討個中國太太,自己仍沒準備學習艱難的中文。現今社會節奏快速,自己不努力,要靠下一代完成,是不積極沒有效率表現,故現今語文學習,已是針對每一階層、不同背景、年齡為對象。
 
湛約翰(John Chalmers)是倫敦傳道會於1852年派到香港的牧師,他於1859年在香港出版了袋裝版的《英粵字典》,應是現存最早在香港出版的英粵字典(其他更早期在香港出版著作,多是漢字語音學習書籍,不屬字典)。此字典言明給學習廣東話作參考之用,不是為中國人學習英語而編寫。(作者提供)
湛約翰(John Chalmers)是倫敦傳道會於1852年派到香港的牧師,他於1859年在香港出版了袋裝版的《英粵字典》,應是現存最早在香港出版的英粵字典(其他更早期在香港出版著作,多是漢字語音學習書籍,不屬字典)。此字典言明給學習廣東話作參考之用,不是為中國人學習英語而編寫。(作者提供)
 
漢字屬世界最古老文字之一,學習中文,不能缺少對中國歷史文化了解。所謂中原文化,從另一角度看是一種保守文化,它沒太注重外來語系的人如何學習漢語。簡單說,就是唯我獨專。你們用什麼方法學中文,是你們的問題,我沒有須要提供一套簡易方法給你們,這個情況,是保守強國表現。亦有研究指出,中文是圖形文字,漢語語音是分離作二元各自發展,不能像拉丁語系語音與文字同體的學習模式,正是影響學習進度主要原因。
 

安子介——《解開漢字之謎》

 
利用字典學好中文,可能不是最佳入手方法,也一直是個不易解決的問題。對老外來說,能掌握中文,看懂報章和書本已十分滿意,更不會奢望能寫好一篇文章。若香港人仍記得20世紀90年代商人安子介,他是有名實業家,也是語文文字學家,他於上世紀80、90年代出版了一些學習中文書籍。為解答老外學習中文困難,他用了三年半心血,從其收藏歷代不同的中文字典,研制了一套學習漢語新方法,於1982年出版了一套五冊 Cracking the Chinese Puzzles《解開漢字之謎》,以構思和哲思方法入手,為英語系的讀者提供一個新字庫學習中文。為方便英語系讀者閱讀,全書以英語寫作,中文只是單字、字辭、句子時出現。
 
以安氏分析,現有中文字庫總數達1,411,088字彙,若能掌握最常用的3,650單字,已可以看懂99.8%中文文章。若差一點,學會3,000字是99.5%、2,500字是98.8%、2,000字是97.4%、1,500字是94.6%、1,000字也能達88.8%。可見老外可能被上百萬個中文字彙所嚇怕,他們若能看懂1,500個中文字,已看明九成五中文文章了。當然,學講和寫好中文又是另一種學習方法,正如安氏所言:「如語文不是日常使用,必須本着終身學習的心態,才見成效。」可惜安氏沒有繼續發展他的心得,亦沒有相關課程配合,他的成果未被重視。
 
安氏提及他編著《解開漢字之謎》靈感,啟蒙自西方思維大師愛德華・德博諾(Edward De Bono)。德博諾開創橫面思考(lateral thinking)及著作多本有關思考訓練書籍,應是20世紀最偉大思維大師。他有系統解構人類思考方法,設計多套配合不同背景人士的訓練課程,是創意思考必修課,當年香港廣告界鬼才黃霑,也認同他的創意,全賴閱讀德博諾的《橫面思考》所啟發。以往一般人相信思考能力高低是上天給與,後天培訓幫助不大,但德博諾打破這個假定,用一套有系統科學訓練方法,創辦相關課程,完全改寫人類思考模式。他的成功,不只為自己帶來財富,也造福全人類。學會了橫面思考,並成熟運用的人,一下子發現世上沒有什麼難題解決不了。
 
現時外國人學習中文,不少課程是語文老師自行編寫,也是他們的經驗結晶。可是學習中文艱難之處,不能用傳統語法學習,加上字典輔助。原因是能學好中文,記憶和理解單字和詞句是重要部分。所以學習中文,須要結合記憶思考訓練法,並設計一套全新簡易課程,以便外國人能快速掌握。這方面的研究不能單靠私人或商業行為推動,應由國家、政府和語文學家帶領,結集研究,開發簡易學習中文方法,為中國語文踏出本土,普及國際作出貢獻。
 

林準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