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線電視的母公司九倉決定不再注資有線電視,這等同提前宣布有線電視的生命即將完結。因為有線電視已經長年虧損,且每況愈下,毫無起色,結束營業已是商業機構的不二之選。
有線電視創業23年,期間曾一度浮出水面,成功取得經營性溢利。然而,Now TV出現後,有線在爭奪原先主打的一些體育節目的主播權時連番失利,令人覺得有線在與競爭對手拼搏的時候,願意付出的代價有所不如。如是對員工的士氣與公司在外的形象都難免會有影響。
本來,輸了一個戰役不要緊,還可以在下個戰役挽回聲譽。再者,錢亦不是致勝的唯一因素。如果有線勵精圖治,能尋找到對手的薄弱環節予以反攻,形勢不應這麼一面倒。可惜,有線從盈轉虧之後,為了節省成本,變成只守不攻,自己製作的節目變得愈來愈少,逐漸失去一間傳媒應有的特色。
結果,有線除了新聞台之外,其他的節目大多是轉播節目,Now TV的訂戶一樣看得到。於是導致原有的客戶不斷流失,新增的客戶卻非常有限,變成得不償失。
加上,隨着移動互聯網的日漸普及,一機在手就已經可以要看甚麼都可以,而且幾乎全部免費。在這種情況下,收費的有線電視,如果沒有自己獨特的內容,作為鮮明的標誌,就很難突顯自己存在的價值。
不過,社會上仍有人對有線電視落入這樣的命運感到惋惜;他們覺得有線的新聞台做得不錯,既有新聞觸覺,亦敢於挑戰權貴,在新聞界備受尊重。
然而,明眼人亦不難看得出,有線新聞台的政治取態與出資者並不一致。這或許亦是出資者變得意興闌珊的原因之一。否則,即使沒有經濟上的回報,仍一樣會有願意投資一個能倡議自己信念的大眾媒體。在香港,沒法盈利而繼續經營的媒體比比皆是。
香港的傳媒行業有一個普遍現象,就是出資者大都沒有經營傳媒的經驗,他們的傳媒生意不是自己創立的,而是用錢去收購回來的。他們收購傳媒的目的,應該並非完全為了圖利。傳媒有很大的社會影響力,香港的商界亦需要有自己的傳媒,以向社會闡釋自己的政治取態與價值信念。
只可惜,這些商人大都有龐大的非傳媒生意需要照顧,又缺乏打理傳媒生意的經驗,以致實際的經營權大都落在職業新聞人員手裡。這些人以編採自主為由,抗拒收購者貫徹他們的理念,兩者經常發生矛盾。
在收購回來的傳媒尚有利可圖的時候,出資者還會忍一下,希望能夠把管理權逐步收回。但如果收購回來的公司變得連年虧損,出資者就一定不願意掏腰包去做自己不認同的事情。有線電視的情況估計就是這樣。
依我看,香港傳媒的生態環境還會進一步惡化,類似有線電視的事件還會繼續發生。傳媒工作者若不願意「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的話,就得面對傳媒老闆放棄做既沒法賺錢,又沒法稱心如意的生意。在資本主義社會,編採自主仍只是一種理想,而不是已獲保障的現實。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