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國安法」後香港會有怎樣的局面?

中央宣布要在香港推行「國安法」之後,樓市一樣十分興旺,並未看到入市的意欲受到嚴重的遏抑。為何這批人會對香港的前景一點也不擔心呢?

北京決定把國安法放入《基本法》的附件三,以確保境外敵對勢力沒法繼續利用香港來危害國家的安全。反對派說,中央的做法違背港人治港的承諾,象徵一國兩制正式壽終正寢。今後香港已沒有前途,資金全撤走,精英會移民,香港即使未算已死,亦可視作快死。在反對派這番悲觀的預測下,港股在上周五,一天之內跌了5.56%,恒指跌了1350點。很明顯,的確有一批股市的投資者(投機者的可能性更大),對此頗為擔憂。

不過,同樣是這個消息,對樓市的影響卻不一樣。剛過去的周六日,新推出的樓盤一樣非常熱賣,還帶動貨尾盤也賣了不少。一手市場在這兩天的成交應接近400宗,屬近月罕見。

地產是不動產,是沒法帶得走的。因此,買樓的人應對這個地方的前景有一定的信心,才敢把自己的資金「困死」在當地的不動產之中。所以,我不相信近日入市的樓宇買家,都是思想欠成熟的輕率投資者。相反,那些在股市中出出入入的人,更容易被一時的情緒所波動,而輕率作了過急的決定。原因是股市的交易成本太低了,他們可以不用付出太高的代價,已可以修正自己的錯誤。

為何要在「快死」的地方買樓?

究竟近日入市的人心裏是怎樣盤算的呢?他們不擔心香港有了國安法之後就死路一條嗎?以下是我從前線同事收集回來的買家取態。

第一類是決心與香港共存亡的人。他們生於斯,長於斯,習慣了香港,不相信活在別的地方會活得比香港更好。既然以後都會在香港生活,那就趁買得起的時候就買,等待一樣有機會成本。他們的過往經驗是:遲買就只好買細一些,買貴一些。所以,當他們發現香港的疫情已不會惡化的時候,他們就斷定這是入市好時機。這批人大部分理論水平不強,講不出太多選擇寄望香港的理由。他們是行動派,他們是用真金白銀去投票給香港的。

第二類人是精明的投資者,他們入市的理由是清清楚楚的。

  1. 貨幣供應量激增必然帶來資產價格上升,而在各類資產中,唯地產的升降要素較易為普通人所掌握,以致投資地產相對容易賺錢。
  2. 利息會長期低落,買樓收租可以有Positive Carry(正回報)。
  3. 避免通縮是當今各國政府的要務,故他們一定不可讓資產價格下跌(會導致信貸收縮)。全世界政府中,最有能力支撐樓價的是香港特區政府,因為他之前一直在壓樓價(辣招),只要鬆一鬆手,樓價就會有支持力,大跌風險較低。
  4. 反對派在阻止政府獲得土地供應方面做得十分成功,導致住宅樓宇長期供不應求。

相信即使出動國安法,三五年裏也解決不了。在僧多粥少下,樓價易升難跌。

第三類人則相信,有了國安法之後,香港有條件發展得更為平穩。中央宣布要在香港推行「國安法」之後,樓市一樣十分興旺,並未看到入市的意欲受到嚴重的遏抑。為何這批人會對香港的前景一點也不擔心呢?他們究竟作了些怎樣的研判。我對他們之所以有這樣的選擇,有以下的觀察。

一、中央已作最壞的準備

他們覺得北京之前有點畏首畏尾,似乎在盡量避免招惹西方的制裁,這反縱容了反對派肆無忌憚。但現在北京很清楚,美國已視中國為頭號敵人,無論北京是否抑制反對派的活動空間,美國遲早都會設法破壞香港的特殊功能,以免這些功能可以補中國現有機制的不足。

正是因為北京知道,香港的特殊地位遲早可能保不住,所以已不怕西方威脅要取消香港獨立關稅區的地位,或不許香港做美元結算。有了這種最壞的打算,反可令反對派失去所恃,以後不敢過度放肆。樓宇的投資者認為,國安法在香港實施後,香港的社會秩序會更有保障。這對投資不動產是好事不是壞事。

二、外國干預不會起作用

香港是中國領土,一個國家在自己領土上實施國家安全法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西方以自己的一套自說自話,自以為是,完全不管用。在現實世界,西方眼見埃及、土耳其之類的國家,以更極端的手段行使國家安全法,他們也阻擋不了,他們有辦法阻擋北京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三、西方尚未為全面制裁北京作好部署

口頭上說說將用什麼方法制裁北京容易,實際行起來可不簡單,原因是很多制裁都是雙刃劍,在傷人的同時還會傷已。很多發生已久的事情,必然是對雙方有利才會出現的,現在立即叫停,雙方都會失利。不想自己受傷太重,就得先作部署。若撤回香港作為獨立關稅區的地位,很多西方企業的生意都會受影響。至於香港作為金融中心的功能更是動不得,因為它已是西方整個金融系統的一個組成部分。一刀切割,足以令整個系統沒法運作,後果嚴重。這兩方面,西方暫時只能作口頭威脅,無法進行具體制裁。原因是西方自己尚沒有部署妥當。

四、一國兩制主要內容未有改變

推國安法不等同放棄一國兩制,只要繼續(i)維護私有產權;(ii)行市場機制;(iii)用普通法;(iv)保障人生安全與生活自由(踩政治紅線者除外),香港仍會是一個宜商宜居的城市。這足以令大多數港人成為既得利益者,不想這個城市的基本建制受到破壞。反對派或許在短期裏可以藉一些價值理念召喚一些年輕人與激進的知識分子上街對抗,但香港社會實質上並未具備「時代革命」的大環境,即使有更「優秀」的革命領袖,也沒法一展所長。反對派想發動革命,現在絕對不是時候。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施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