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經常説外國干預,聽得最多是美國干預香港。立法會前主席曾鈺成出席本社「主席開咪」節目表示,回答這個問題前,先説從美國的歷史。
美國沒有派一兵一卒推動民主運動
2003年,美國總統喬治布殊派兵攻打伊拉克。當時美國朝野不少人反對出兵伊拉克,其中有一個反對人物就是福山(Francis Fukuyama)。他是提出歷史終結論的世界知名歷史學者。他不反對美國政府干預伊拉克,更非常熱切要求美國政府剷除伊拉克侯賽因。但他認為布殊總統派兵這個做法是錯的,不需要派兵攻打侯賽因。
2006年,出版了福山的著作,這本書的名稱《美國處在十字路口︰民主、權力與新保守主義的遺產》。這本書內列舉了美國政府在世界各地推動民主運動,推動民主發展成功的經驗。他列出一張清單:
1986年:菲律賓人民力量革命,推翻獨裁的馬可斯。
1987年:南韓6月民主運動,全斗煥軍人獨裁下台。
1987年:台灣蔣經國撤銷了38年的戒嚴令,開放黨禁,開放報禁。
1988年:智利民主運動迫使當地軍人政府下台。
2000年:塞爾維亞人民運動,迫使當時西方國家稱為「巴爾幹屠夫」的強人米洛舍維奇下台。
2003年:格魯吉亞人民認為選舉舞弊,在首都、全國各地都有很多大規模示威遊行,迫使當時的總統謝瓦爾德納澤辭職。
2004年:烏克蘭發生了橙色革命,反對派策劃全國示威、遊行、罷工,迫使在朝派下台,反對派尤先科上台。
福山這本書的清單列了出來。然後他說,所有這些民主運動的成功,美國沒有派一兵一卒,但是美國在所有民主運動裏扮演決定性的角色。所以這些經驗非常之好地說明,可以向全世界推動民主運動。
顏色革命,仍在繼續
曾鈺成指出,80年代美國總統列根正是是走這條路線,不派兵,而是利用資源,通過當地的組織支持當地民主運動。福山80年代在美國智庫研究機構蘭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當時研究國際關係和軍事問題出名。他整個80年代都在這裏工作,所以福山很了解美國的策略。
曾鈺成倒問,美國人説俄羅斯干預2016年美國大選,是否有干預,普京沒有正面否認。美國人不同意,於是美國情報部門查了3年,都找不到證據。
有一個人親口跟曾鈺成說,他在福山這本書成了稿後,其實所謂顏色革命,仍在繼續,格魯吉亞的反對派示威時,人人戴着玫瑰花,所以稱為「玫瑰革命」(Rose Revolution)。跟着,烏克蘭反對派因為用橙色,所以稱為「橙色革命」(Orange Revolution)。之後就有「顏色革命」這個時髦的名稱。在烏克蘭之後,在2005年中亞國家吉爾吉斯爆發了「鬱金香革命」(Tulip Revolution),推翻了當時的獨裁政府。
2010至2013年,曾鈺成曾與時任美國駐港總領事楊甦棣(Stephen Young)交談。楊甦棣非常自豪地跟曾鈺成說,他在2003至2005年是美國駐吉爾吉斯的大使,「我親眼看着我們國家支持當地顏色革命,推翻獨裁的政府」。曾鈺成於是聽他説之後,翻查資料。找到當時的《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的報道,真的説美國政府在資源、人才培訓,直接參與支持吉爾吉斯的顏色革命,推翻當時的獨裁政府。美國人沒有隱瞞做過這些事,因為是他們的「威水史」。美國支持世界民主革命,什麼地方的民主革命都去的,都會支持。這就是干預,但覺得這些干預很正義,推翻獨裁政府。
美國指反修例風波是民主運動
最近美國有一位外交官找曾鈺成聊天,這位美國人跟他說,「北京為何要告訴人民香港發生那場大規模的示威,是美國人背後配合。因為北京無法解釋,要解釋人民與中央政府無關,與特區政府無關,是外國人干預,令香港混亂。」「不過,曾先生你住在香港,看到了一切,你也不會信吧!」
曾鈺成回應那位外交官:「尊敬的先生,香港反修例風波發生了之後,所有你們美國的政客,你們的議員站出來說話的,都將這一場風波,稱做『香港人爭取民主的一場運動』,香港人民向中國獨裁的政府爭取民主。你們的高官,你們的國務卿,你們的副總統,出來説『香港人站在你們一方,我們撐你!我們支持你!』如果CIA(中央情報局)不做事,是否失職?你怎樣向你們的政府和人民交代,怎樣跟李柱銘、黎智英、黃之鋒、郭榮鏗交代?」
這位外交官發呆了,然後説美國政府支持香港一國兩制。問題是,美國人想看到香港的一國兩制,與北京的一國兩制是否真的一致?如果不是,美國人要在香港做事,支持想看到的一國兩制。如果美國説中聯辦干預香港,中聯辦代表中央,中央都説要堅持一國兩制。香港人説現在的一國兩制,不是想要的一國兩制,問題在此。從美國政府的角度來說,干預香港,就是想實行美國想要的一國兩制。
外國的干預不是那麼表面
曾鈺成認為,外國的干預不是表面,而是按着福山的名單,在世界各地推動民主運動。「不是大家看到的,政府出來講話,甚至不是通過一條《香港人權及民主法案》就是。我説的是福山説那種。當時亦有人說,福山下一個名單是否輪到香港。是也不奇怪。」
他認為,干預與否,視乎不同立場,就有不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