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橋大學學位數學考試（Mathematical Tripos）本來是口試，只有考官與考生之間的對話。後來口試改成筆試，問題雖複雜得多，但考生亦可根據舊試題找私人導師「操練」。無心向學的學生，只要臨近考試聘請導師傳授答題技巧，「為考試而讀書」一下，就可成功取得學位。如此考試形式，除了令學生思考變通的能力下降，亦造就了一班針對考試的導師。本來啟發心智的教育，因而墮落，劍橋學生從此一蟹不如一蟹！
為考試而讀書 致一蟹不如一蟹
這次墮落，發生於200年前。後來教學素質的多次墮落，同樣令人搖頭嘆息。例如在上世紀7、80年代，計數機開始普及，學生只要在一部小小的機器上面輸入問題，機器就可以立即算出答案，學生從此就不懂心算，智力直線下降。後來又有個人電腦出現，在鍵盤上可以輕鬆輸入任何語言，學生又因此喪失用筆書寫的能力。到了21世紀初，維基百科漸有規模，學生只要打幾個關鍵字，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可以找到詳盡無比深入淺出的介紹，只需稍為改寫就可以當成功課作業，學生從此就不懂得到圖書館找資料，隨時連「杜威十進位圖書分類法」都未聽過，求知自學的能力再次急降了。
最近的壞消息，是ChatGPT等的人工智能語言系統更進一步，無論學生要交的是文史哲還是數理化功課，只需要跟電腦「對話」數分鐘，就可以問出一篇文句通順、結構完整的答案出來，素質隨時勝過網上的內容農場，學生從此就不懂得寫作了。
勿過分依賴科技 須自主思考
教學素質直線下降，其實不只是過去100、200年的趨勢。災難之始，可以追溯至大約5000年前。當人類開始有書寫語言，懂得用文字作各種紀錄，既可留傳後世，亦可傳到遠方，腦袋的記憶功能就因而作廢，學生從此就依賴讀寫兩種形式了。更令人擔憂的，是哲人蘇格拉底早已警告我們，口述語言是真理的複製品，書寫語言就是複製品的複雜品，距離真理更遠，智力智慧通通都沒有了！
回想人類不斷墮落的過去，再想到今天莘莘學子的惡劣處境，作為教育工作者的我不禁搖頭嘆息，既為教學的失敗感到可惜，對文明進程亦不敢樂觀。唯一期盼，是在他日隕石撞擊地球後，置諸死地而後生，一切可以重新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