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其實並不神秘,不會一馬平川,也不會高潮不斷,它也會停滯、消退甚至崩潰。近代歷史來看,全球化已經經歷了三波浪潮,分別是全球化1.0──大航海時代、全球化2.0──英國和英鎊時代、以及全球化3.0──美國和美元時代。它也曾經歷三次重大貿易和經濟失衡,分別是中英失衡、歐美失衡、亞美失衡,具體表現為實體經濟和金融經濟兩種失衡。如今這一次,則特別表現為美國全球化與美元全球化帶來的失衡。
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尤其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後,我們看到的是逐漸顯現的逆全球化現象。其傳導機制表現為:全球實體經濟與金融經濟兩種失衡導致金融危機,並發展為局部的經濟危機;在應對危機過程中,部分國家引發了貿易保護主義與經濟民粹主義,又抑制了全球化,從而推動失衡的全球化向逆全球化轉變。
浪費金融危機的教訓和經驗
世界由此呼喚新一代全球化,即全球化4.0,這是指更可持續、合理、均衡,以創新、普惠、共享和包容引領的全球化。新全球化是相對危機前的失衡的全球化、以及危機後的逆全球化而言的,其核心特點是更加均衡、包容。新全球化要增強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在全球實體經濟領域與金融經濟領域的發言權、影響力和規則制訂權,改變失衡的全球化下的兩種失衡狀況;新全球化還要求各國同舟共濟、共度難關,以更加開放包容的態度參與全球分工與合作,而不是促進貿易保護主義帶動的逆全球化。
但隨着美國特朗普新政、英國脫歐、地緣摩擦等頻頻出現,現實顯得愈發骨感。筆者有一種不安的預感,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教訓和經驗幾乎肯定被浪費了,除了會投放更多流動性以外,各方面取得的進展十分有限。全球正在經歷一個三高三低的狀態,即高央行資產負債表水準、實體經濟高負債或者槓桿率、風險資產價格歷史新高;另一方面,則是低波動率、低通脹率、低增長和貿易水準。
過去十年恐怕是人類歷史上貨幣幻覺最嚴重的時期,看看那些核心資產的價格膨脹程度,看看全球財富分化的程度,都讓人不寒而慄。所謂宏觀審慎政策(MPA),即降低宏觀槓桿水準的努力似乎是唯一的進展,但仔細觀察,有幾個大型經濟體的宏觀槓桿是真正被控制住了的?傳說中用天文量級的流動性澆灌出來的史詩級創新呢?蘋果倒是更新到X代了。比特幣算嗎?理論創新呢?每次重大金融經濟危機都有思想巨人的出現和重大的經濟學理論突破,一如馬克思、凱恩斯、佛利民帶來閃電光芒。而現在,我們只看到左右兩派吵吵嚷嚷相互指責,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日益亢奮,流動性是如此充沛、思想是如此貧乏成為時下最鮮明的對比。
原刊於東方財經雜誌微信公眾號,作者獲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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