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曹景行先生

印象中,滿頭銀髮的曹先生溫文儒雅,說話不多。開會時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開口卻總是切中肯綮。這與他後來在鳯凰衛視評論時事侃侃而談的樣子可能大相逕庭,但同樣有一針見血的效果。

驚聞曹景行先生病逝上海,不勝痛悼。

筆者1990年代進入《明報》系統,當時服務的部門負責加拿大《明報》和《明報》廣州業務的聯絡工作,亦會供稿給《明報》系統內的雜誌刊物,包括《亞洲週刊》(後來《亞洲週刊》與《明報周刊》等歸入萬華媒體集團),因此不時有機會跟《亞洲週刊》總編輯邱立本先生和副總編輯曹景行先生等開會,但所談的都是業務,私底下鮮有交流。

曹聚仁大名鼎鼎 父子卻分隔兩地

印象中,滿頭銀髮的曹先生溫文儒雅,說話不多。開會時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開口卻總是切中肯綮。這與他後來在鳯凰衛視評論時事侃侃而談的樣子可能大相逕庭,但同樣有一針見血的效果。

筆者對曹景行先生的印象,是一位心懷國家、筆耕不輟的知識份子,因為每周都可在《亞洲週刊》讀到他的文章,便以為他一定得自父親曹聚仁先生的「真傳」。有一回在電梯偶遇,與曹景行攀談起來,筆者先說家父很愛讀曹聚仁的文章,家裏買了許多曹聚仁作品的單行本,例如《萬里行記》、《北行小語》、《我與我的世界》、《秦淮感舊錄》、《魯迅評傳》、《蔣百里評傳》,以及晚年記述病臥澳門鏡湖醫院與醫護人員互動的《浮過了生命海》等。

其中,《魯迅評傳》可說是魯迅研究的入門必讀;《蔣百里評傳》則可了解民國早年的軍事思想。曹聚仁先生的文筆易懂,內容深入淺出,只要有中學程度便可通讀。筆者當時便說,家父買《晶報》、《正午報》都是為了讀曹聚仁先生的專欄,家父後來嘗回內地作萬里行,也不無曹聚仁先生的影響。

哪知道曹景行先生卻誠懇地回答,父親許多著作都是「文革」時在香港出版,而他自己那時正在皖南(安徽省南部)山區「下鄉」,因此沒有機會讀到父親的著作,甚至買到茶葉也沒能帶給他,那時在農村打電話到香港是十分困難的,等到接了電報,知道父親在澳門病危,趕到廣州,從廣州南下澳門,出了拱北關口,才知到父親已經逝世,探病變了奔喪。

1959年秋,曹聚仁(左)返回內地,與家人合照於上海人民公園,中立者為曹景行。(橙新聞圖片)
1959年秋,曹聚仁(左)返回內地,與家人合照於上海人民公園,中立者為曹景行。(橙新聞圖片)

傳媒界闖出名堂 根本靠自己努力

曹景行1947年出生於上海,其父曹聚仁從50年代開始,便在香港寫稿編報刊,期間數次回內地。曹景行後來在演講〈爸爸和家〉中坦言:「實際上我和父親一起生活的日子實在是很少很少」。

曹聚仁為什麼要去香港?外間的猜測很多,但曹景行堅信父親是為了這個家:「他撐着這個家,首先他要打工。為什麼去香港,有很多說法,人家猜測很多,但是他直接的,我在看他的信裏面,包括文章裏面,寫的很清楚,就是為了這個家。」

因此,大家都知道曹景行是曹聚仁的兒子,但他在傳媒界闖出名堂,卻根本是靠自己的勤奮,鳯凰衛視另一位資深評論員何亮亮說曹景行是「年紀最大的兩會記者」,一句話便道出了一切。然而,沒能與父親長期生活在一起,卻始終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

曹景行近年在內地收入不俗,原先以為他可以享受一個優裕的晚年,詎料病魔早已潛伏,實令人痛惜不已,唯曹先生晚年擇居上海,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