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最熱門的娛樂話題,莫如電影《破·地獄》,因為它不單是娛樂話題,也是文化話題、人生話題。我先後看了兩次,逐一回味一些對白;但我又不局限於它的劇情和主題,還拓展到更寬的想像和音樂空間。
這套電影的名字是《破·地獄》。很多人都問:地獄在哪裏?地獄是怎樣的?地獄可怕嗎?可不可以不進地獄?無人能給予準確的答案。有些人說,這個世界變得如此紛亂,不單炮火連天的戰爭,還有政治戰爭、經濟戰爭、思想戰爭、生活競爭、辦公室鬥爭………人類已把這個世界變成地獄。
我沒有答案,唯一算是答案的是:地獄首先在心裏,變成心獄;如果你無時無刻想到地獄,害怕地獄,或害人入獄,那麼,不管什麼地方都是地獄。有人說,努力把地獄變成天堂。我卻認為,與其多想死後的天堂,何不多想眼前的人間?防止人間變成地獄,不是更好嗎?
《破·地獄》還有一些對白,大意是:「生人也要超渡的。」「注意生人的感受,多於死人的感覺。」對!有喻意。死人已經沒有知覺,喪禮和法事都是做給生人看的,安生人的心。我於是徐徐想到,既然生人也要「超渡」,那麼誰來「超渡」(指引導、安慰、安撫)生人呢?有權的人是否應該多注意市民的感受,而不單是上級的感覺?如果連這種「超渡」生人的心也沒有,豈不是在製造未來的死人?
我特別留意《破·地獄》的音樂,中樂與西樂交替使用,很多觀眾都感到錦上添花,也是另一種感心元素。在幕後使出渾身解數的是年輕音樂人朱芸編(電影《白日之下》的音樂也是他的心血)。他說,音樂並非次要,但要與導演和劇情配合,注意「入位」的地方和時候。我想,中樂與西樂、音樂與電影如何配合,就是心情與現實的結合,也是人生的配合。好不好聽?順不順暢?作曲家可以控制,指揮和演奏家可以控制,更重要的是,聽眾也可以控制。
最難得的是,朱芸編的背景是「番書仔」,但他在中學時代已是中樂高手,同學們都說他「可以用二胡說話」。他令我想到,粵劇界常說要振興粵劇,但怎樣才能推陳出新?倒是值得探索的長遠問題。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