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筆者和香港樹仁大學新聞及傳播學系教授黃仲鳴，應邀替中央圖書館主持一個講座，題目是「回望從前報章副刊的三及第文體」，與出席者分享了香港早年報紙的「三及第」書寫文體，這種文體混合了文言文、白話文及粵語，別具一格。
早年廣東「及第粥」以豬肉丸、豬肝、豬粉腸三料混煮聞名，「三及第」文體也因三語混雜而取「三及第」之名。 黃仲鳴教授乃香港數一數二「三及第」研究專家，著有《香港三及第文體流變史》。我們在短短個多小時內，握要地回顧了香港報紙副刊的小說、雜文和怪論的「三及第」書式特點及其代表人物。黃教授的power point摘錄了一些舊報紙精彩文章和圖像，加上他的生動解說，出席者聽得津津有味。
由於高雄（三蘇）寫三及第文章寫得多、快、好，很多人都以為他是香港報紙三及第的祖師爺，經黃仲鳴教授深入研究，發覺非也，鄭貫公才是第一人。1905年，鄭貫公辦《有所謂報》，文章力求通俗，主張「只要移情見誦，惟老嫗而能解」。他充分利用當時流行於基層大眾的粵謳、南音、數白欖、木魚等說唱形式，賦予新的內容。可惜這種文體未能帶起潮流，二十年代仍未成為氣候；直至1939年任護花辦《先導報》與《紅綠報》，他用三及第文體寫《中國殺人王 》和《牛精良》系列很受歡迎；差不多同一時期的《成報》副刊也有很多三及第文章，這種文體開始流行於當時香港報壇。1945年12月三蘇開始在《新生晚報》寫「怪論」，再於1947年在同一報紙副刊以「經紀拉」筆名用三及第寫《經紀日記》，大受讀者歡迎，多報爭相效法，湧現了很多三及第作家，三及第文風因而大盛，此現象持續至六十年代。七十年代開始，用文言文寫作的人愈來愈少。
根據黃仲鳴研究，江之南（原名王陵）應是最後一位在報章用三及第寫小說的作家，他的《香港廿年目睹怪現狀》和《上中下流社會》專欄，都是三及第代表作。七十年代中期打後三及第文體開始變種為白話文、粵語和英文混合體，稱之為「新三及第」，黃霑是其中一位代表作家。
三及第文體能在香港大放異彩，與報界有密切關係，沒有報紙的推動，三及第便不能興起和大放異彩。事實上，香港每隔若干年就有新的三及第文體，這與社會的人文文化發展息息相關，新三及第以外，可能會有「四及第」、「五及第」。新時代自然有新的文化表現形式，現在有人寫文章已把emoji入文，因此不能排除香港未來會有新的「及第」文化。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