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軍妓院(官方稱特約茶室,而俗稱軍中樂園)乃國民黨時代不光彩一頁,歷來很少有關文字和資料見刊,所以一直都只是民間口傳。口講自會容易失真跨大,或者以偏慨全,而該段缺少真憑實據的歷史便變得有點神秘。連歷史資料大王李敖也只寫過一篇短文而已。多得將門之後紐承澤在2014年把這段歷史拍成電影,而又可以公映,現在多人講,軍中樂園的面目才逐漸清楚。
年輕導演紐承澤大概從父輩口中,聽聞很多軍中樂園故事,深刻難忘,所以他把該部電影,獻給他的父親和其同代軍人。此片可以公映,大概今天台灣已百無禁忌吧。
軍妓是該特別時代的產物 實在無可奈可
紐承澤在電影一開始便打字幕說,台灣軍妓是命運帶來的產物,出現得無可奈何。他展示給我們看時代背景:國民黨敗軍在1949年從大陸撤退到台灣,數目約達80萬人。那些垂頭喪氣的疲憊軍人,來自東北、四川、湖南等眾多省份,沒受甚麼教育,鄉音未改,來到講閩南話、客家話和其他南方方言的台灣,與在地人根本連溝通都有困難,更不要說與之交朋友和融入社會裏。
在1950年,國民黨想到那數十萬軍人離鄉別井而薪餉菲薄、口袋空空、無力結婚、單身苦悶的慘況,於是當局便設立軍中特約茶室來幫助他們解決人性生理需要。台灣軍妓便是在該個特別時空環境下出現,是沒辦法中的辦法。1952年1月,台灣軍方還公布《勘亂時期陸海空軍軍人暫調條例》,嚴格限制在訓或現役軍人結婚,政府如此強力約束軍人,成立軍中樂園讓龐大性苦悶者疏解,也便更有理據。
設立特約茶室,其實也有利於社會管治,首先避免了軍人與老百姓在民間風月場所衝突,要知道,煙花地很易惹紏紛,如果出現軍民爭駁,便隨時會出現擦槍走火事情,風波便會可大可小。此外,政府把軍人與老百姓分開召妓,患性病的軍人至少可受監察和控制,實德政也。
以「河蟹」手法 重現怪胎般的軍中樂園
軍中樂園選擇在幾個以大陸軍人為主的軍營設置,而電影《軍中樂園》所講的是1969年金門那個813特約茶室。在那時,片中說島上有10萬軍人。估計該數目是常規,因為金門處於戰爭狀態長達30年之久。大規模戰役在1949年7月發生一次,而在1958年又打一次極慘烈的,從8月23日打到10月5日,在44天內,金門捱了47萬餘發砲彈。此後,雙方砲火一直持續,卻有「單打雙不打」的默契,打了20多年,直到1979年中美建交後才完全停火。
金門10萬軍人處於戰爭狀態,砲彈隨時落在身旁,性命難保,十分之一人定期(每一、兩個星期)要性發洩的話,究竟要多少妓女才足夠?數目有限的姑娘,相信要淪為四腳動物,才能服侍那麼多阿兵哥。
紐承澤不拍出人間地獄景象,可以理解。如實反映,可能也只會剝削軍妓,在她們傷口上再灑鹽。
現在影片中的姑娘,皆好眉好貌,相當四正,還由賣座女星陳意涵來掛頭牌,可以明白,電影畢竟要靠漂亮女演員臉孔來賣錢。
片中有寫到該些姑娘來源複雜,各有故事,包括戲中第二女主角(萬茜飾演),是殺夫女犯人,來軍中服務,可以減刑。
影片開宗明義說,軍中樂園乃怪胎,是時代命運的產品,大家都無奈讓它出現和存在,只要隻眼開隻眼閉便可。紐承澤不批評它,也沒有剝削它,而以「河蟹」手法來呈現它。他描寫眾姑娘是「快樂的小雞」,這可能讓最多數人接受。
此片循例有觀眾愛看的感傷成分,而所採招數便是山東老軍人思鄉懷念母親。賴聲川與王偉忠的《寶島一村》讓萬千觀眾看到熱淚盈眶,已證明被國民黨拉夫的老兵想念大陸親人,是強力催淚彈。片中陳建斌演山束硬漢而變得柔情,相信能打動不少淚腺發達的觀眾。
影片回顧海峽兩岸歷史 別有意義
該片投資者,包括北京資金,勢力強大的華娛兄弟也是老闆,該片肯定會在大陸放映。此部講國民黨不光彩的影片,題材敏感,卻能在各地公映,實在不容易,怎樣拍到幾乎沒有爭議性,乃編劇和導演的工夫。
《軍中樂園》讓今天普世華人回顧1949年後海峽兩岸的歷史情況,無論如何,極具意義,值得支持。可是這部影片並沒有入圍角逐2014年台灣金馬獎最佳電影。金馬獎評審每年都被轟,已成慣例,然而今回我也要加入發聲,此片連入圍角逐資格都沒有,實在離譜。
軍中樂園在1950年開始,止於1990年,那時民進黨當政。台灣軍妓隨之走進博物館,2010年11月12日,金門國家公園內的特約茶室展示館開幕。 今天金門旅遊業很興旺,名符其實發戰爭財,而軍中樂園博物館成觀光點,也是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