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中的裂變 創新思維注入改革動力

所有的裂變在陷入困境的這一刻才成為可能。在恐懼與幻滅、對立與衝突之後,我們可以再次見證世界的理性和希望,宇宙大爆炸之後所形成的生命不就是最好的詮釋嗎?!

編按:劉寧榮教授現任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HKU SPACE)常務副院長(商學及中國發展)暨金融商業學院總監。他於港大ICB微信平台發布文章,探討如何走出掀起全球大規模示威的「恐懼」與就中美衝突的成因與走向發表意見。本刊分三篇轉載其文章,下文是第三篇。

中美較勁關鍵在自身 尊重公民是本分

2019年9月下旬,我來到煙臺,並專程前往威海衛。我登上劉公島,在甲午海戰北洋艦隊覆沒的海面感受115年前的歷史瞬間。在十九世紀的全球大變局中,日本人「脫亞入歐」,進行憲政改革,並精心準備在中國土地上進行了日清、日俄這兩場戰爭,並以此奠定了在亞洲和世界的地位。

30多年前我曾來過煙臺,如今的巨變已讓我過去的記憶蕩然無存。這個變化就是緣於在全球化的大浪潮中,中國在過去40年裏準確地抓住了全球化這個大變局所提供的發展機遇。

如今面對全球化退潮、民粹主義高漲、自由貿易受挫、經濟冷戰和科技冷戰降臨,中國又如何應對這一場新的全球大變局呢?

中美之間的較量,最終的結局無法預估。但決定勝負的不是對方的圍剿戰略,而是自身的應對戰略。《金融時報》副主編和首席經濟評論員馬丁·沃爾夫(Martin Wolf)曾經說過,美國有三大寶貴資源,法制下的民主,自由市場經濟和經濟強大的盟國,但他認為美國似乎正在毀掉自己的寶貴資源。而這些曾經都是美國贏得尊敬,具有活力和力量的源泉所在。

2019年11月12日,他告訴世人,美國可能無法阻擋中國的崛起,只有中國自己的失誤才能阻擋這個進程。走在外表已經完全脫胎換骨的膠東半島,我在思考這過去的10年,我們到底發生了多大內在的變化和革新。在那裏短短的三天,每次開車上高速公路,在入口處總被要求拿出證件檢查才可准許上路。如果我們總是生活在這樣的恐懼中,甚至對自己公民最基本的權力都缺乏最基本的尊重的話,那麼這個國家又何以受到他人的尊重呢?我們的擔憂和恐懼常常是基於主觀感受,卻未必是客觀事實。但至少讓每一個經歷過的人,都不要留下那些負面的且不必要的經歷和認知。

裂變:在對立與衝突之中尋求變革

因此在這個不確定時代卻充滿着無數的確定性。不管是自由資本主義還是國家資本主義,在盡可能地為每一個人提供創造財富機會的同時,都必須向每一個人敞開通往自由的大門,而非擠壓每一個人自由呼吸的空間。因為在恐懼中前行是艱難的,幻滅後的重生也同樣艱巨。

我們並不缺少指責,我們缺乏的是自責;我們總是喜歡給他人訂立規範,卻又不願遵守同樣的規則;我們總是喜歡尋找對立,而非化解衝突的方式;我們總是將複雜的事物過分簡單化,卻又將簡單的問題變得如此複雜。

我們總是如此懶散地複製以往的模式甚至失敗的模式,我們甚至不願走出已經缺乏活力的模式,卻依然以懷舊的心態留戀已經遙遠的輝煌。而在恐懼和幻滅中,唯有走出固有的思維才有變革的希望和動力;創新就是對我們習以為常的思考方式、行動方式、甚至管治方式的反叛和顛覆,而這離不開自由的空間和獨立的思維。

2019年12月,我第一次走進撒哈拉沙漠。在寂靜中仰望浩瀚的星空,腦海中閃現的卻是2019年燃燒全球的憤怒火焰。靜謐的沙漠是如此的神秘,遙遠的星際上,在宇宙大爆炸之後形成的恒星在夜空裏是如此的璀璨。

在廣闊無垠的沙漠裏,在耀眼的星空下,思考人類「大寫的歷史」。在這神秘的夜空下,我們可以感受到人類長遠的發展是顯而易見的,而這一歷程正是通過逐漸累積而形成波浪式和螺旋式的上升。誠如黑格爾所言,社會秩序中的矛盾最終會通過克服對立而自行消除,以達到一個更高層次的整合。

所有的裂變在陷入困境的這一刻才成為可能。在恐懼與幻滅、對立與衝突之後,我們可以再次見證世界的理性和希望,宇宙大爆炸之後所形成的生命不就是最好的詮釋嗎?!

作者在廣闊無垠的撒哈拉沙漠沙漠裏,在耀眼的星空下,思考人類「大寫的歷史」。(Shutterstock)
作者在廣闊無垠的撒哈拉沙漠沙漠裏,在耀眼的星空下,思考人類「大寫的歷史」。(Shutterstock)

 

我走進帳篷,依稀聽到沙漠裏大家開心的笑聲,那些燃燒的火焰也從我的腦海裏消失了。第二天清晨,我們在漆黑和寒冷中起床,行走在孤寂的沙漠上,遠遠地眺望太陽從沙漠的另一盡頭又重新冉冉升起。

原刊於港大ICB微信平台,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裂變:走出恐懼與幻滅三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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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寧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