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大約三四歲大的時候,爸媽獲派葵涌區的廉租屋,那是一個一百多尺的單位,擁有獨立的廁所,租金只是20多元,於是我們一家便由旺角的三喜樓搬進石蔭村第五座,時為1969年左右。
石蔭村一共有八座,每座大同小異,只是第四座較矮只有幾層,其他七座的都是二十層高,每層分左右兩邊,由01至40,約有四十個單位,單號和雙號單位相對。當時各家各戶都「大開門戶」,左鄰右里都很相熟,我記得有很多「師奶」的鄰居。這些年代是嬰兒潮,當時一家平均有四個孩子!家計會說: 一個嬌,兩個妙,三個吃不消,四個斷擔挑呢!鼓勵生育一個起,兩個止!
小時候天真爛漫時期
小時候,我入讀了第三座地下的「一朵小白花」幼稚園。我記得每天老師在放學時都會蓋大白兔印或大黑豬印的。我印象中從未有試過蓋豬印。我還記得最開心是定期舉行生日會,因為會有糖果吃。說真的,我很喜歡幼稚園的校名,單純,一朶平平無奇的小白花,真是代表了一顆顆未受污染的赤子童心!兒童根本就應是天真爛漫,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為什麼現今的社會大眾硬要贏在起跑線呢?
很快便要升小學了,我爸媽便要替我選擇一間較好的學校,那時候的選擇不多,那只是三選一。最近我家的是基蔭小學,它就在三座和五座之間的空地,但爸媽沒有「貪近」,還是選了較遠一點,位於一座和二座之間的石蔭慈幼小學。當年,爸媽卻沒有考慮過第三間 – 新會古井同鄉會達善小學,也許校名不吸引。其實爸媽是較喜歡天主教學校,而且慈幼也較有名氣,雖然上午校沒有學位,下午校也不介意。
當年,我要走一條10分鐘的大斜路,才可以往返學校和家。我記得一二年級是媽媽帶我的,至三年級便自己出入,這段路長,但不用過馬路。記得那時候還有「拐子佬」的,為兒童造成一些心理威脅。
學校校舍懷舊
慈幼、基蔭和達善的校舍都是一模一樣的。當年的設計是六層高火柴盒般,每層有四個教室,地下是操場,校舍外有一些公共設施如滑梯、鞦韆、旋轉轉、搖搖板、假山洞、跳大石等。但這些都是開放式的,可以説,學校只有校舍(school premise)沒有校園(school campus)。我最記得的設施是小賣部,那裏有豬肉乾和五花茶買!
小學的小息或上課前十多分鐘是很快樂的,我們樂此不疲地玩不同的遊戲,如玩何濟公、紅綠燈、報告總司令、狐狸先生、猜皇帝!當中,我覺得最刺激的是「兵捉賊」遊戲。做賊好玩過做兵的,因為給兵捉住了,賊要「坐監」,但賊可以「駁電線」逃獄,待賊兄弟來救,未被捉到的賊,可以千方百計施展渾身解數,以擺脫眾兵的圍捕,勇救兄弟,那是很有成功感的事呢!
七十年代的童年是多姿多彩的,可以玩「公仔紙」、捉象棋、打波子、玩「劍仔」、玩「金絲貓」。女的愛跳橡筋繩,男的喜歡接力跑或玩「女仔捉男仔」。靜態的可以睇電視、有鹹蛋超人、超人、泰山等,也有翡翠劇場、歡樂今宵!我最愛看黃玉郎的《小流氓》、王小虎、王小龍、石黑龍、石鐵、王風雷,鬥老妖、棍妖、火雲邪神⋯⋯之後變為《龍虎門》、《金報》、《生報》,香港漫畫的黃金時代!
説回慈幼小學,我記得我是在1971年入學,1977 年畢業,我記得一班通常有45名學生,同學分單行坐。老師用”chalk and talk”的教學法,寫粉筆字,每天七堂,有兩節小息,功課不多。每周要中默(書),每周要寫一篇習字,謄文用毛筆寫小楷,當年的墨很臭,墨盒經常漏墨,毛筆很硬,我的字很醜,常取丙,間中獲丁,最怕重做。另外,《聖經》作業要把聖人的光環油上黃色。放學歸心似箭時卻要唸誦〈玫瑰經〉:「萬福瑪利亞,滿被聖寵者,主與爾偕焉。」
我最喜歡體育堂,要把「白飯魚」的布鞋用白兔牌白鞋油塗白。但我最怕的是「跳箱」,經常只排隊,不嘗試。我在六年的成績中等,通常考二十或二十一名。我是最後一屆考「升中試」的,下一屆便改為學能測驗,我積極溫習中、英、數三科,最終獲3、4、3 的成績,獲「X5 」的成績,「X」 代表獲五年制免費教育學位,@5 」代表第五級,也是最低的一級,結果入讀了當年石蔭邨的一間新學校,東華三院伍若瑜夫人紀念中學,但中一至中三,校舍還未落成,我要步行半小時到葵盛的東華三院陳兆民中學「寄人籬下」!
離開母校的重逢
1977 年離開母校後已没有回去探望老師,舊校舍因為石蔭邨重建,已在1992 年遷拆,並在1993 年搬往安蔭村。學校改名為慈幼葉漢小學,2005年,學校轉為全日制,上午校留在安蔭邨,下午校搬到近石籬邨的千禧校舍!
最近,慈幼葉漢的彭主任聯絡上我,她邀請我訪校共聚,相約了4月27日重返母校。由1977年至2021年,一別44年,難得現任的何永昌校長是我師兄,他早我三屆,他也將於明年退休。
學校還有三四位校友老師,曾老師負責校友會的工作是最合適的人選呢!校舍寧靜清幽,大樹翠綠,鳥聲嘹亮,地靈人傑!學校最近還獲政府500多萬的經費番新校舍和增添設備,令人期待。
1971至1977年,下午校的校長是陳啟忠先生、訓導主任梁樹先生(後晉升校長)已作古。但喜聞中文科老師何廣棪先生仍在新亞研究所,他是學校首位碩士,中文的造詣甚高,真希望找他做個口述歷史呢!
2019 年學校已慶祝金禧紀念,我錯過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幸好何校長送了1971年出版的第一本校刊給我,那是彌足珍貴的禮品,我在當年下一丙的班合照中的第二排第二個,彷彿是五十年前的陳家偉,歲月如梭,時光荏苒,一代又一代,老師漸老,但作育英才是一生的職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