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庸所有武俠小說中,《神鵰俠侶》有一個特色,就是它是一部愛情故事,俠義武功相比之下,只不過聊備一格。
故事是由李莫愁單戀陸展元而展開愛情悲劇的序幕。跟着是楊過與小龍女捨生忘死,離離合合的痴戀,再是絕情谷中,公孫夫婦切齒為讎,怨毒刻骨的一生。還有公孫綠萼、程英、陸無雙、郭芙、郭襄對楊過的傾慕,尚有段皇爺、瑛姑、周伯通,苦纏數十年的三角戀愛大結局。全書都是由幾段淒艷、無奈、可驚可歎的愛情故事綴連而成,所以說《神鵰俠侶》是一部愛情故事,相信沒有人反對。
楊過和小龍女之戀
在幾段愛情之中,當以男女主角楊過和小龍女之戀最為感人肺腑。楊過滄桑任俠,飄零痴戀;小龍女姿容天絕,捨身相酬,哀怨淒艷,賺人熱淚。
作者將二人痴愛,寫得驚心動魄,氣概不凡。首先。是把小龍女仙化。冰瑩清麗,法力(武功)高超,以賺讀者戀慕之情。楊過則堅貞偉大,勇於衝破重重阻力,犧牲忘我而一往無悔,付出不菲代價。二人愛情,勇毅之外,尚要經時間的考驗。
楊過追隨小龍女,同生共死之心,最早見於小龍女要下斷龍石,困斃李莫愁師徒之時。小龍女不棄誓言,入石墓與之偕亡。在最緊要關頭,楊過一招「玉女穿梭」竄入墓內,小龍女驚喜參半,便說:「好吧,咱們便死在一起。」雖說小龍女最初無情無慾,但人生大限之際,又知道楊過肯為她而死,不免激動真情,對楊過產生親近之意。
3次離別的考驗
他兩人接受愛的考驗,最明顯的是小龍女3次不辭而別。
第一次是小龍女誤會楊過與之偷歡,過後不認,於是悄然而去。楊過傷心欲絕。以陸無雙只是眼神酷肖小龍女,楊過遂對之眷顧有加,寫出楊過愛屋之意,望梅之思、以表達對小龍女的深情。
第二次的離別,是他們愛情遇到更大的考驗。先是郭靖大俠,當着一眾英雄面前,喝令楊過回心。楊過就是甘受致命一擊,也矢言愛意。郭靖硬功不成,黃蓉便用軟語勸小龍女捨過而去。此段寫女方為顧全愛人幸福而甘願犧牲自己,悠悠厚意,有去無償,淒傷絕倫,有情人掩卷之餘,不無唏噓。
第三次是阻止楊過自暴自棄,期以16年之約。楊過16年中,飄零痴苦,臨風憑海,腷臆誰訴?此中悽苦堅貞,守約無悔,最後眼見好夢成空,伊人杳杳,遂奮身躍下深谷殉情,性烈如此,天下女子,莫不欲身伴有如此個郎,方不枉此生。難怪某女作家說出名句「一見楊過誤此生」。
愛戀之情,本二人之事,然而往往涉及第三者,或從中作梗,好事多磨;或魚與熊掌,難於取捨。楊龍二人之戀,另一考驗在公孫綠萼出場。亭亭綠萼,將萬縷柔情環繞在楊過身上。幾番捨身相救,楊過豈能忘情,難得楊過對小龍女始終如一,堅貞如故。
兩人赤誠相戀,固然必為對方著想,但是否此乃萬世不易之金科玉律?在眾多考驗之中,筆者以為最可貴的,是楊過受郭靖仁義的感召,空手而回絕情谷。
情義抉擇的暗示
楊過悔約不殺郭靖,無功而還入谷,空手而回,裘千尺定不予解藥。沒有解藥,楊過要死,小龍女也必隨之而亡。此情此景,楊過豈非辜負小龍女?從他們的愛情盟誓而言,楊過實是大大的不當。
不過,如果我們閉目一想。若楊過輕提郭黃二人首級直奔絕情谷,救回小龍女一命,則我們對楊過不愛反恨,對他們的愛情不欣賞,反而鄙棄,又何以這樣呢?
楊過、小龍女兩人愛情偉大之處,在不犧牲別人,成全自己。在求成之中顧全道義。寧可犧牲自己,犧牲愛侶,與愛侶共赴陰曹而不欲傷害無辜,才是芳香萬代,神魂心醉的愛情!楊過、小龍女之戀令人讚頌不絕,實在大有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