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潔茹與衛慧:不負青春的叛逆 尋覓和解的自由

90年代,兩位驚動文壇的妙齡少女在上海火車站初次相遇,討論着對未來的憧憬、寫作的熱情、內心的壓抑等。她們是迥然不同的人,卻又惺惺相惜。

「她們的美麗人生——70後女作家的出走與歸來」於周五(7月16日)假灣仔會場中心書展舉行,講座由鄭培凱主持,邀請了周潔茹和衛慧分享她們如何由叛逆的巨浪,成長到容納百川的大海。

90年代,兩位驚動文壇的妙齡少女在上海火車站初次相遇,討論着對未來的憧憬、寫作的熱情、內心的壓抑等。她們是迥然不同的人,卻又惺惺相惜。同樣在年少時對女性及青春帶着表達自我的衝動,闖入文壇;同樣離鄉別井,移居海外,毅然封筆從文壇出走;同樣經歷良多,最終還是歸根,重新執筆,在不同方向創作。

周潔茹:兜兜轉轉15年 由生活回歸生活

1991年,年僅15歲的周潔茹已發表首部詩作,1996年以中篇小說《文雅》奪得上海《萌芽》新人獎,邁向專業作家之路的同時,也開始了屬於她與世界、與自我的爭執。正值芳齡,青春少艾,周潔茹以嬌嫩的姿態乍現在大眾的視線。「美女作家」這一銜稱成了「周潔茹」的代名詞,曾經的她對此有着很激烈的反感。

往往鎂光燈只聚焦於外貌,可她卻想抓緊被暫時遺忘的一枝筆,只渴望自己的才能被看見。幾十年後的現在,她主動談及此事,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前我真的會反應很大,但現在他們怎麼說已經無所謂了。我相信再過幾十年,我的容貌會消失,但作品會一直留下來。」

周潔茹笑言,曾以為自己永遠也不寫了,但重新執筆以後已出版了超過15部作品,似是命運要她彌補過往的15年。
周潔茹笑言,曾以為自己永遠也不寫了,但重新執筆以後已出版了超過15部作品,似是命運要她彌補過往的15年。

投入寫作是因為熱愛自由,想要用文學掙脫重複的生活,無拘無束地表達自己。然而,成名後要處理大量的會議和公文,生活再次變得枯燥乏味,不過是4年的時間就將她對寫作的熱情燃燒殆盡。於是她突然就不寫了,決定離開中國,走過了加州及紐約,最後定居在香港。

封筆15年,始終逃不掉文學創作的命。周潔茹笑言,曾以為自己永遠也不寫了,但重新執筆以後已出版了超過15部作品,似是命運要她彌補過往的15年。2018年11月至今,她擔任《香港文學》的總編輯,兜兜轉轉,又回到坐在辦公室開會的日子,但她已不再一樣。

她喜歡寫作,也喜歡編輯,覺得自己現在比火紅的時期做到更多。憶起種種往事,她直言「不後悔」,年輕的時候就是要衝動、要反叛,可長大了還是要回歸到生活。她說:「每個人都要生活,而這就是生活。」

衛慧:與世界和解 從家庭找到心靈安頓處

「時光總是能帶來感動。」這是衛慧在講座說的第一句話。

1995年畢業於復旦大學中文系,22歲發表處女作《夢無痕》,做過記者、編輯、電台主持,自編自導自演過話劇。衛慧的代表作《上海寶貝》於1999年出版,涉及對性慾、同性戀及毒品的描寫。曾被稱為是最具爭議的「女性身體寫作」作品,在文壇掀起一場驚濤駭浪,甚至被中國官方裁定為「腐朽墮落和受西方文化毒害」,出版後不久便在內地成為禁書。

「時光總是能帶來感動。」(衛慧的視像通話截圖)
「時光總是能帶來感動。」(衛慧的視像通話截圖)

衛慧坦言,為自己曾做的事感到抱歉和羞恥,但也認為這是必須發生。年少輕狂的叛逆總要找到抒發的出口,既然無法在原生家庭表達,就只能把它放上大眾可見的書架。這部作品象徵着她的青春,混沌又很天真,只管流連在藝術與酒吧中探索世界及自我。經過了歲月的消磨,她感慨:「當初的前衛現在也成了復古。」

2001年起移居美國紐約,親眼目睹了911事件,才讓她驚覺不能再向外索取,而是要向內走、尋找生命的意義。於是她離開文壇,轉戰心理學,更放棄綠卡、選擇回國,也回歸到平靜的家庭生活。衛慧認為心理學的探究是對文學寫作的補充,唯有認識心靈內在的衝突,方能與自我、與世界和解。

她曾覺得西方文化無比奪目,現在卻深深感受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尤其是愈來愈少人關注的「倫理」,而女性獨有的幸福感與生命力,亦是回歸家庭中為妻、為母才能體現。雖然她如今仍未回到文學界,而是一名家庭治療師,但她認為自己對文學的尊重遠遠大於當年做作家之時,2020年出版的《與愛重逢:穿越親密觀關係的迷霧》便是記錄了她幫助不同女性的經歷和感悟。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