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思勉(1884─1957年)的史學著作為世所重,由來已久,近年備受推崇的程度,是同時代史家所罕見的。有關呂思勉生平和著作的專書,以李永圻、張耕華編撰《呂思勉先生年譜長編》上、下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最為可觀,凡1200餘頁,收錄文獻資料甚豐。
據此書〈凡例〉,呂思勉的傳記資料,均按年月編排。「著述部分,凡未刊文字如日記、書信、詩文、札記、隨筆等,按原稿或手稿全文錄入。已刊的書稿等,除介紹主要內容、寫作經過和學術影響等,還節錄部分重要的段落或章節編目等,以明其大致概要。」每年的「著述篇目」一欄,僅記撰寫時間、初版、出版單位、年月等;至於再版、重印、改題、節選、刪節及最新出版情況,則編入附錄二〈呂思勉先生著述繫年〉。
正文分為七卷:
一、〈1884─1911年(生年─28歲)〉;
二、〈1912─1925年(29─42歲)〉;
三、〈1926─1936年(43─53歲)〉;
四、〈1937─1945年(54─62歲)〉;
五、〈1946─1949年(63─66歲)〉;
六、〈1950─1957年(67─74歲)〉;
七、〈1958─2012年〉。
按:第七卷所記,是呂思勉去世後遺著出版經過、著述重印記錄、學界紀念活動及呂思勉家屬的概況等。
錢穆為呂思勉的學生
呂思勉少時隨父親讀《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隨母親讀《綱鑒易知錄》,16歲開始自習史學,1907年在蘇州東吳大學教授國文、歷史,在常州府中學堂教歷史、地理,學生中有錢穆等人,先後任中華書局、商務印書館編輯。1925年任私立滬江大學教授,該校的前身是上海浸會大學,「滬江風氣,遠較從前之東吳為佳」。當時他講授的科目,包括文化史、哲學史及文字學。(頁317)《年譜長編》第一、二卷敘事,止於此年。
1926年起,呂思勉任私立上海光華大學國文系教授、歷史系教授兼系主任。據呂氏自述,「其時光華大學初創,氣象甚佳,確有反對帝國主義之意味。」(頁317)直至1951年全國高等院校調整、光華大學併入華東師範大學為止,呂思勉一直在該校任教,他一生的重要著作,均在光華大學時期完成。
1932年「一‧二八」淞滬抗戰後,呂思勉一度在省立安徽大學任教;1935年12月,與馬相伯等署名發表《上海文化界救國運動宣言》。1936年8月,任吳越史研究會理事。1941年上海租界淪陷,光華大學停辦。呂思勉攜眷歸鄉,閉門著作。1942年秋,任常州青華中學文史教員,曾兼輔華中學教席。1945年抗戰勝利後,重返光華大學任教。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呂思勉已屆66歲之齡。《年譜長編》第三、四、五卷敘事,止於此年。
撰述經得起時間考驗
華東師範大學成立後,呂思勉任該校歷史系一級教授,並當選上海歷史學會理事、江蘇省政協委員,晚年專心從事中國斷代史研究和撰作。1957年10月7日病逝,終年74歲。《年譜長編》第六卷,對他晚年生活和著述情形有詳細記載。呂思勉逝世至今已56載,學界對其史學成就的肯定有增無已,說明了他的撰述不論是普及性書籍抑或學術性專著,都經得起時間考驗而益顯露其光華。《年譜長編》第七卷所述,止於2012年,踏入2013年,坊間已見有呂思勉著作的新輯本刊行。
書末附錄呂思勉女兒所撰〈呂翼仁回憶四篇〉,包括〈回憶我的童年〉、〈先父呂思勉在抗戰中的生活片斷〉、〈我在抗戰時期的兩年教書生涯〉和〈回憶我的父親──呂思勉先生〉。末尾一篇提到呂思勉對社會科學的態度,很值得我們注意,這段文字有助於進一步認識呂思勉史學的精髓,引述如下:
他除了讀舊籍之外,又閱讀大量新書,尤其是社會科學方面的書,23歲後決心學歷史,所以他是在廣泛研究社會科學基礎上治史的,以治史的人而論,眼光就比較寬。眼界寬,看事情容易融會貫通,從縱的角度來說,就能著眼於事情的變化發展;從橫的角度來說,也有利於比較研究,父親所以能在史學方面作出較大的貢獻,說不定和他治學方法有關。(頁1187)
呂思勉的著作,主要包括:兩部中國通史──《白話本國史》、《中國通史》,四部斷代史──《先秦史》、《秦漢史》、《兩晉南北朝史》、《隋唐五代史》,另有專史及其他著作多種,總數達600萬字。1982年起,《呂思勉史學論著》次第出版,流傳甚廣,愈後而愈見其普及。呂思勉曾以14年時間,專心閱讀「二十四史」三遍以上,用功之勤,當世史學家殆無出其右。學者嚴耕望尊陳垣、陳寅恪、呂思勉、錢穆為二十世紀中國四大史家,此說已漸成學界共識;蔡尚思至於將呂思勉的通史著作與清代趙翼的《廿二史劄記》相提並論,亦是合適的,趙翼為陽湖人,呂思勉為武進人,常州史學一脈相承,於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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