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派已失去了「爪」,還能保住「牙」嗎?

泛民主派希望能在3月的補選中重新「武裝」,但如果他們不能贏回全部四席呢?如果他們在之後的補選中不能贏回剩下的兩席呢?

上周,反對派失去了它的爪。建制派逮住了一個機會,藉立法會表決通過修改《議事規則》,限制反對派採取拖延戰術來阻礙政府議案通過。

6人被DQ實力遭削弱

批評者指摘建制派「骯髒政治」,趁六名宣誓不當的立法會議員被取消資格、反對派實力遭削弱時,推動通過修改《議事規則》。反對派認為,修訂《議事規則》的表決,應在3月補選出被DQ六名議員中的四席之後才進行。但政治是骯髒的,正如俗話所說,愛情與戰爭是不擇手段的。

以冗長發言阻礙議事和要求點人數等策略,是反對派在立法會有力的武器。反對派經常使用這種伎倆來拖延他們反對的政府議案。建制派議員現在將這種武器「去核化」,反對派有沒有新對策?包括朱凱廸在內的一些人,已經威脅要採取更為激進的策略來報復。

如果反對派的激進行為是為了報復所失去的「爪」,那麼,如果他們連「牙」都失去時又會有甚麼反應?這可能在3月補選後發生。所謂的泛民陣營在失去六個立法會議席前,擁有否決政府主要法案的否決權,這些法案需要三分之二多數才能通過。

反對派擁有否決權是因為他們在全數70名立法會議員中,佔有席位略多於三分之一。他們曾行使否決權,否決了全國人大2014年8月31日「8‧31框架」的政制改革方案,並嘲笑其為假普選。

部分政府法案需要在立法會功能界別及地區直選議席同時獲得多數票。泛民地區直選議席較建制派多,能夠阻撓這些法案通過,但在法院取消六名立法會議員資格後,反對派在地區直選便不再擁有多數席位。這就是建制派能夠很快通過修改《議事規則》的原因。

反對派的否決權及其在地區選舉的多數席位,使其擁有阻礙政府政策的武器。泛民主派希望能在3月的補選中重新「武裝」,但如果他們不能贏回全部四席呢?如果他們在之後的補選中不能贏回餘下的兩席呢?

市民厭煩立會拉布僵局

當你既丟失尾巴又沒有頭顱時,你就會像一頭瘋狂的野獸般暴躁。儘管多數專家認為,反對派失去全部六個席位的可能性極小。但在政治上沒有什麼是必然的。就算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也非意料中事,希拉莉也曾相信她會贏得大選。

民調顯示,超過半數的香港市民受夠了立法會「拉布」帶來的僵局。他們希望立法會議員能夠做好份內事,也就是解決民生及住房問題。反對派失去的六席中,有兩席原屬港獨鼓吹者游蕙禎和梁頌恆。

大多數香港人都知道獨立是不可能的。主要的港獨鼓吹者,包括梁天琦及黃台仰已被指控與旺角暴亂有關。黃台仰在保釋候審期間沒有按時到警署報到,因此法院發出通緝令。

選民會否選出6名建制派候選人來懲罰反對派?或者,他們會懲罰那些在反對派失去6席時匆忙通過修改議事規則、玩弄「骯髒政治」的建制派嗎?我們無法預知3月份選民的情緒,而未來3個月內,任何事情都會影響公眾的情緒。

可是,如果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反對派未能重新獲得席位,就會失去存在價值。反對派聲稱自己的角色是監管政府施政和防止立法會變成「橡皮圖章」,他們透過否決權、地區直選佔多數席位及諸如「拉布」等拖延戰術來彰顯本身的存在價值。

如果沒有上述的一切,反對派就只是一頭無牙老虎,無法履行其作為反對派的主要任務。很多香港人都會稱讚這是一件好事,因為可以使立法會更順利地運作。在港英政府統治時期,拉布、點人數、掟蕉、被保安人員拖出會議廳都是難以想像的,這就是為什麼當時的立法局會議雖沉悶卻很順利的原因。然而,也有不少香港市民認為,立法局缺乏強有力的反對聲音會侵蝕民主。

在英國管治時期,曾經有人說,即使香港和立法局缺乏民主,沒經過選舉產生的港督,仍須向民主的英國統治者負責。很多香港人都知道,我们間接選出的行政長官是向共產黨的領導人負責的。他們或許會認為,一旦立法會的反對派失去所有「武器」,立法會也將向共產黨輸誠表忠。

反對派倘奪回6席必報復

正如我之前說過的,香港高度政治化的人口已超越現行的政治制度。反對派即使贏不回全部六席,也能贏回絕大多數席位,從而重新獲得否決權,儘管由於《議事規則》改變,拖延戰術會變得比較困難,但這只會讓我們回到原點,甚至更糟。

《議事規則》改變,徒然加深反對派和建制派之間的仇恨──若反對派重新取得否決權,或會採取報復行動,讓政府和建制派更不好過,且不必擔心招惹公眾反感──贏回失去的席位,已經意味着反對派重新獲得授權了。

我們逼切需要一個能夠真正代表社會願望的新政治制度。反對派否決了人大的政改框架,不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為這至少是一隻水半滿的玻璃杯,有可能邁向全面直選的立法機構。如果制度運作良好,半杯水可能變成四分之三杯水。

可是,現在我們必須無限期地接受目前行不通的制度。行政長官林鄭月娥的口頭禪是,要重啟政改,須有「合適氣氛」,但我看不到這種情況會很快發生。

原刊於《信報》EJ Insight,本社獲作者授權翻譯刊登。

褚簡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