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幾乎是凌晨零時,踏入7月2日的第一分鐘,警察準時發射催淚彈;夏慤道人潮,有八、九成立即散去,清場就是如此簡單,警方亦一早知道。
為何警方會讓示威者在立法會外撞玻璃半天,不加阻止;晚上甚至突然撤走,讓示威者湧進立法會?
政府大半個月來的策略,就是退縮,扮弱者,誘敵進攻,等待民意逆轉。他們知道,縱使200萬遊行的人當中,只要有200人拼死一戰,「暴力」的畫面,就是他們期待的籌碼。
急不及待,凌晨四時,政府開記者會,官員合共講了20次「暴力」,都在三個高官的開場白及第一條問題早已設計好的答案中,試圖主導輿論,並多次重覆,謂市民一定有同感,大家要同聲讉責。
論暴力,我見到梁君彥在立法會高掛廟堂的畫像被塗鴉再擲到地上,想起這位仁兄零票當選並高坐主席權位的暴力。
看見區徽被塗污,想起法律可以隨便解釋,DQ不順眼的議員,DQ市民的選擇,更要把DQ肆意推至區議會,這是人大以法律之名的暴力。
看見林鄭月娥口中「莊嚴的議事廳」被佔據,想起一幫權貴,以不公平選舉進佔議事廳,恬不知恥,大肆修改議事規則,向真正市民代表施以程序暴力。
看見林鄭避世多天,第一個公布發相片的「各界會面」,就是警察團體;十多天來第一次開記者會,選擇在警察總部。沒有槍炮,林鄭不能活,這就是槍桿子出政權的暴力。而這幫人視民意如屁,卻要靠市民的供養,這是徵稅搶錢的暴力。
尊嚴就是面子
這一幫權貴,最愛面子,畫像以為神聖、議事廳以為莊嚴、區徽認為不可侵犯,所謂尊嚴,其實就是面子。示威者闖進立法會,確實有破壞,但他們有目標地破壞,對準政權的虛偽,撕毀權貴的假面具,直搗莊嚴外衣下的醜惡。示威者塗鴉與搗毀玻璃,相對政權傲慢的暴力,只屬小兒科,正如立法會塗鴉中的一句:You ask for it,這是自作孽,報應已來得太遲。
一幫權貴,最擅長開發市民的單純,看得見的暴力才叫暴力,看不到的暴力,隱藏於所謂莊嚴的議事廳、潛藏於難以明白的議事規則、操控之手滲透於複雜的選舉謀略中。愚民到底,驕縱蠻橫,又乏親和力,終於激起人心反彈,林鄭月娥闖下大禍,深種仇恨。
好打得,唔輸得,林鄭月娥以為終於找到反擊機會,盡情譴責暴力。她似乎並不知道,多月來的盲打亂撞、麻木不仁,她不只與一代人為敵,更培育了一班死士,7月1日那一夜,衝進立法會的人是不惜代價尋死,以身體與前途與生命作控訴。
他們已經絕望,絕望的人,又不想死得無謂,會做得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事。現在的問題,只能由掌權的人才有辦法解決,但香港掌握權力的人,只想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他們只想永遠掌權。
原刊於區家麟網誌《潮池》,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doctype>作者簡介
新聞工作者,前無綫新聞時事節目監製及曾任《新聞透視》主持,第二屆中大新聞獎電子傳媒組得獎者,較早前獲選為史丹福大學奈特學人,往美國進修一年。 先後於無綫電視新聞部擔任過記者、編輯、監製及節目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