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要不要找個合作夥伴?

我雖然有過痛苦的經驗,但並不打算完全否定有合作夥伴的好處。
本來,地產代理並不是一種要靠大量資本作投資的公司,而是一種靠人去努力的公司;性質與律師行與會計師樓之類的公司比較接近。這類公司一般都是有份做,才有得分享成果;離了職之後,就連合夥人的身份也會失去。
 
然而,我並沒有要求王文彥因離職而退股,我覺得這種一個在朝一個在野的安排,比原先兩個都在朝好很多,起碼可以省卻很多無謂的爭拗。我不介意按股份比例分利潤給他。
 
結果,92年王文彥離職後,公司的業績突飛猛進,分行由20間增至今天約2,000多間;利潤由千萬元一年的幅度增長至過10億元一年。可見這次王文彥選擇辭職的確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不過,他最近又想回朝,並對這段歷史有不同的解讀,令中原的同事有點吃驚。
 

我沒趕走過王文彥先生

 
早年與我一起創辦中原的王文彥先生,在接受某雜誌訪問時,公開指控我奪權趕走他,令他失去參與管理中原的機會。這完全不是事實。真正的情況是他自行辭去管理職務的;只做一個在野股東是他自己的選擇,怎可以反過來說我趕走他的?
 
這個決定是他在1991年12月11日的董事會上自己公布的。公司至今仍存有該份會議紀錄,上面有王文彥先生的簽名確認。會議紀錄上有這樣的紀錄:「王先生提出:(因)自己與其他董事的人生價值觀距離很遠,覺得自己是妨礙公司的阻力,因此打算於92年5月底離職,但仍會做中原的 shareholder,在離職前會繼續執行自己的工作。」
 
這件事發生得很突然,我和董事會的其他成員事前都不知情,所以都覺得有點愕然。我雖然經常與王先生在公司的發展方向上有分歧,但從沒有設法要逼使他離開。在我心目中,王文彥的意志堅強,而我則相對柔弱,我根本沒有能力逼他放棄他手中的權力。所以,逼使他離開的想法,真的連一閃念也沒在我腦海中出現過。
 
再者,我從未單獨領導過中原,之前在公司的管治上,我雖然也提出過不少意見,但我得承認在王文彥辭職之前,王文彥在中原是起着較強的主導作用的。對於全面接掌中原,我當時確有點誠惶誠恐。「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這首白光唱的歌,一直纏繞着我。直到1993年的公司周年大會上,我仍在發言時,憑歌寄意,唱了一段。這可反映,我原先根本沒有意圖要接掌中原,這完全是王文彥主動離開所導致的。王先生以為我私下長期在部署奪權是高估了我。
 
我起初是不理解為何王文彥先生會自動放棄公司的領導權的;直到他走後,我才因自己的心怯,聯想到其中一個可能的原因。我知道王先生對我的管理能力評價甚低,他很可能認為,他離開後,我會獨力難支;公司遲早會出問題。屆時,我就會主動邀請他回朝,把公司的領導權交回給他。我對他的態度,就會一如遵義會議之後,周恩來對毛澤東一樣。
 
其後,我才知道,王文彥並非坐下來等公司邀請他回朝,而是有更積極的取態。原來他正籌組一間新的地產代理公司,更揚言要用黃埔軍校的培訓方式,在兩年內要令這間新的公司成為行內做得最好的公司。
 
王先生一向對自己的一套極有信心。他一定會覺得,只要沒有我「從中作梗」,他在外面一定可把他深信的理念實踐得更加好。當他主理的公司做得比中原更好的時候,我就會心悅誠服地邀請他回朝,以後只扮演承輔的角色。
 
只可惜事與願違,他離開後,中原的發展一日千里,而他主理的公司,雖然投入了很多資源,卻全無起色。他看來已對自己主理的公司不存希望,所以又想重返中原,於是才引起新一輪的中原領導權的爭拗。

 

(封面圖片:Pixabay)

施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