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個人化消費模式所催化的分散式資本主義可以說是網絡經濟的必然發展,但這不僅僅是產業的變革、商業模式或技術的創新,而是凌駕於其上資本主義本身的範式轉移。此概念最先由美國哈佛大學商學院前教授蘇姍娜・蘇博芙(Shoshana Zuboff)在其2008年的《支援性經濟》一書中提出。2010年5月,她又在《麥肯錫季刊》上再以「在分散式資本主義年代創造價值」為題,撰文分析資本主義何以會在現世紀出現歷史性的範式轉移,並認為隨着個人化消費模式的流行,分散式資本主義將成為未來一大趨勢。
度身訂做將成未來主流
相較於一般商品化產品,為顧客個别訂制的產品和服務自有一定的溢價(premium),所以是種多見於昇平年代的精英消費模式。在過去一個世紀,曾經兩次世界大戰的全球經濟疲憊不堪,資本家發現以規模經營生產出來的產品能使利潤達至最大化(profit maximization),且最能迎合廣大消費者對價廉物美消費品的需求。上世紀50年代,美國福特汽車的規模生產,使普羅大眾也能晉身為汽車一族,正是規模經濟的表表者。
從此,批量生產的成品幾乎取代昔日為客個别訂制的手工藝品。但踏入80年代後,世界各地經濟大多欣欣向榮,生當其時的80後青年,又在互聯網科技的薰陶下接受教育,有較高的生活水準,和更多智能通訊工具可供選擇,他們因而不但懂得聯同朋輩,極力爭取消費者的最大權益,而且在消費需求上有更強烈的個人意願:例如通訊選擇個人熟悉的社交網絡平台,電子產品要能符合個人需求的設定,甚至連商品廣告也要有貼心的選擇……。
為迎合這種消費潮流,戴爾電腦率先發售按用家設定設備(customized)而裝配的電腦,蘋果則推出自選歌曲下載的 iPod 和 iTunes,及可完全由客户設定的 iPhone 智能手機;亞馬遜的 Kindle 可讓讀者自選下載成百上千的暢銷書,而 Netflix 可以低廉月費讓顧客下載最新的電影,甚至私人補習可以找線上輔導 TutorVista 網站,學習外語可以到 Livemocha……。這些為消費者個别訂制的產品和服務,可以按消費者需求隨時隨地任意下載,且無一需要付給溢價的費用。推而廣之,幾乎所有能以數碼技術透過互聯網傳送的產品與服務,日後都可用自行設定、隨意訂購的形式讓各地消費者選購。
消費模式改變 帶來深遠變革
顯而易見,資本主義之所以出現分散式的範式轉移,與互聯網、移動通訊、無線寬帶射頻、雲端計算,相關軟件應用程式及數碼化等技術的蓬勃發展密不可分,但這些數碼通訊技術充其量只扮演驅動的角色,真正引發經濟範式轉移的,是今日廣大消費者認為毋需付出溢價而可獲得個别訂制產品和服務,我們如能洞悉當前消費模式的改變,因勢利導,推出可滿足這種需求的產品和服務,將為整個行業帶來分散式轉型的變革。
前蘋果總裁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可以說是全球最先掌握此潛在需求的企業家,他於多年前領導蘋果成功推出 iPod 和 iTunes 自選下載音樂消費,使傳統音樂商品從光碟規模生產,繞過該行業成本高昂的舊式發行系統和市場路線,變成一種可在個人空間之內滿足自我意願的稱心服務。這是分散式資本主義下典型的革命性產品和服務。後之來者 Netflix 採用同一概念應用於電影下載服務,取得同樣的成功。
但上述商業模式背後的理念其實與音樂或電影無關,其真正的突破在於掌握個人化消費的大趨勢,從而為企業創造價值。蘋果的成功,在於能利用最新的商業科技,以大幅下降的成本為消費者提供個性化的商品和服務。iPod,Netflix 和其他企業在這方面的成功,現已經滲透到許多以往依賴規模經營的行業。此一商業浪潮最先掀起於北美,相信會在未來幾年間洶湧而至,而成為神州大地一種主流的消費模式。
當然,並非所有行業都受到同樣的影響,而備受衝擊的相信是與互聯網掛鈎的商貿。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許多本來與互聯網無關的傳統服務,如音樂電影、金融服務、醫療保健,銀行保險、汽車航空等行業,都可以在個人消費模式的激進創新下被摧毀!在分散式資本主義大潮流的衝擊下,可說無一行業不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