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猶如接力賽,交棒的人將自己辛勤努力的成果拱手交給下一棒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謂創業容易守業難,作為接班人,面對前人碩果累累,固然要繼續鞭策自己,才能青出於藍,更重要的是,接棒後將跑出怎樣新方向,沿途收獲什麼風景,更是任重而道遠。傳承論壇上,邀請到了香港中文大學客席講師凌羽一博士、永福殯儀館第三代傳人羅偉立、穩健醫療香港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柯家洋,以及萬希泉接班人沈慧林分享傳承經驗。
熟悉企業傳承的學者凌羽一即場分享他對未來顧客趨勢的看法。他認為:「第一,現在已經不再是由品牌主導的社會,很多的東西開始由顧客作主;第二,未來世界將有兩種公司能夠生存,一種是很自動化的公司,因為自動化取代了一些工作,所以很多工作都會消失。另一種則透過優化體驗服務從而與顧客作心靈交流;第三,要注重如何和顧客建立關係,從而使顧客形成慣性消費。」隨着環境變遷,接班人迎來不同的挑戰。通過主持人李志誠博士與眾嘉賓的對答,展現作為新一代如何看待傳承精神。
傳承精髓 價值觀勝於經驗
主持人:在新的世界,商業的模式和產業都不一樣,上一代究竟給你們留了什麼重要價值或者經驗?
沈慧林:我爸爸之前教了我很多關於如何做生意之道,如一定要講誠信、要真誠、守時。舉一個很經典的例子,我們以前住同一個屋院,一起坐車上班,誰遲到了就要罰錢,這便培養了我守時的習慣。現在回想起來,我爸爸和爺爺更多的是在教我一些中華文化上待人處事的精髓,例如「仁義禮智信」的價值觀,已經傳承了三代了,像一個家訓一般,在我做事的時候慢慢地體現出來。
主持人:我想令尊透過生活中和你的相處,慢慢地將這些的價值觀傳了給你。不如我們再來問一下Kelvin(柯家洋)?
柯家洋:關於這個問題,我爸爸去年過身了,他的處世之道對我影響很深,尤其是他一向對人都是和靄可親的,正因為他對所有的人都很好,很尊重,所以他每一個認識他的朋友,包括我現在的叔叔,都維持了一個很好的關係,有30多年了,是很難得的一件事。他是一個很傳統的人,但是同時也是一個很有好奇心的人。因為好奇心,所以不斷學習。我一邊做事,一邊就發現自己的不足,也一邊學習。很重要的是,他給予我很大的自由度,放手讓我去做的。
主持人:記得上次和你聊天,令尊真的成就了身邊很多的人。一天和我的恩師聊到企業傳承,我們都得出一個結論,以前我們是同族傳承,看你是不是我的家族成員,現在是同道傳承,看你的「道」和我的「道」是否一樣,不論血緣。不如我們再來問一下Zac(羅偉立),他回機構做了3年,但是這3年我覺得是過了9年的時間。
羅偉立:家父是一個很嚴格的人,令到我對自己也有很高的要求。另一樣他最想傳給我的就是兩個字:「責任」,剛剛所說的「仁義禮智信」,都是在說對自己的責任。在工作上對顧客的態度,就是對顧客的責任。他一直教導我的就是如何去肩負好自己的責任。他經常都說:「做生意,你人都還沒做好,你做不好生意的。」他不會說很多殯葬禮儀的東西。他強調要堅守自己的崗位,職業上的手法,你跟其他師傅學就可以了,最要緊的是,你先要背負起你的責任。
接任掌舵人 敢於創新改革
主持人:我覺得有句話說得好,「三分技巧七分心」,做傳承心法是最難傳的。劍法,未來的劍法是不同的劍法,而心法,則永遠都是那種的心法。第二個問題,我想問的就是,當你回到家族裏面,做一個最大的決定,決定就是承擔,你們當時做過什麼可能對整個機構,或者整個家族都有一定的影響的重大決定?
沈慧林:我的例子比較特別。因為我的例子不但是傳承,同時也在大膽地創新。當時我剛剛在國外讀完書,讀金融、經濟,碰巧遇上金融危機,寫論文的時候發現家父投資了一個手錶場,那時只有不到30個廠能生產陀飛輪,那我很想加一個創新的理念,創出一個新的品牌出來,可以像傳承一樣,永垂不朽那就是最完美的。家裏收藏的清朝古董,使我獲得不少設計靈感,同時讓我覺得很有信心去和家人講我的想法。爸爸很支持,但是他支持的方式很特別。為了試驗我是不是能夠吃苦,讓我體驗了很多由零開始的事情。所以我在做傳承的同時,也體驗到了第一代創業的艱辛。家人也不時灌輸一些如何去做生意的理念給我,我便一路去做,大膽嘗試。
主持人:我覺得在香港做鐘錶,面對瑞士品牌的競爭,相信你的內心也想了很多,畢竟這是一個挺重要和大膽的決定。
沈慧林:是的,當時想得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首先要有信心。那時候覺得一定要行,所以我也醞釀了幾年的時間。
柯家洋:我在2002年從加拿大回來。回來之後家父和叔叔給了很大的自由度,基本就是放手讓我去做。一個電話就讓我決定回來做品牌,當時遇上沙士,但我們也是很有準備的,所以在香港搶佔了很多的先機。做品牌是我的使命,其實在加拿大的時候我也和我的兩個哥哥做過壽司,所以那時候就已經有創業的精神。在2009年的時候,我就下了決定,當時香港的市場接受日本品牌,就去和日本的品牌合作,問他們是否可以在香港做,他們答應了。同年還有大陸的品牌設立。香港不接受大陸所做的品牌,所以我只能將市場策略放在大陸。這個決定至今,我想我們已經做了剛剛凌博士所說的三點。
主持人:決定大部分都是關於未來,無人知曉,所以通常你在做決定的時候,是什麼令你有這個決心呢?
柯家洋:市場客戶群。其實我很需要外面的世界給我提供資訊,讓我看到客戶群需要什麼,然後我就去做。全部都是市場來幫我們做決定,並非我們想象10年後怎麼樣。
羅偉立:我覺得最重要的決定是,我是否要全身去投入去做殯葬。因為當時在內地讀書時我已經創業了,創立了一個服裝的品牌,運作得不錯,真的是心血來潮,想回家幫忙。在開始的一年半,我都是在不斷地做一些基層的工作,開靈車之類的。對於我來講簡直是苦難,因為我比正常的員工多花一倍的時間去學習這行的知識,我知道我要追。我爸爸比我更年輕入行,所以如果我要承繼家業的話,我必須超越。所以我要追時間,這是最表面的,然後就是經驗。
最難的時機就是我和家父在聊天,告訴他我還在考慮,他反問我是否還記得我10多歲的時候和他說的故事。說的是一隻鹿在遇到獅子的獵殺的時候,分析它的行為,鹿的行為分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靜止,第二個是逃避,而我當時的內心就是在逃避,所以才有這樣的疑問。最後他告訴我這個故事的結局,就是鹿跑不過獅子,決定奮戰,大不了就是一死。然後問我:「你夠膽去奮戰嗎?」靈光一閃之際,我覺得與其二選一,不如兩樣都做,這是對我自己的挑戰,我願意去肩負這個責任,最後我也克服了這個困難。
接班人展望十年後
主持人:我和Zac吃過一次午飯,我了解到他爸爸不只是一位企業家,也是一位教育家。從他21歲開始,就做了很多對他生命成長的教育,接不接班成了一個很後期的問題。最後一個題目,你們能勾劃一下10年後你們機構的樣子嗎?
沈慧林:10年後的萬希泉還是個十分年輕的品牌,對比其他過百年的牌子,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個階段必需要大膽:傳承一些廠的技術,做出一些高性價比的產品,亦希望新創立的團隊。希望透過年輕的一代大膽的創新,令人記得香港有一個牌子叫萬希泉。在香港這個人口密度如此之高的地方,有着許多的展覽,來做品牌的推廣,有危也有機。我10年後的目標就是我希望有創作定位上的產品,有自己的產品,令人一看這個錶,就知道是萬希泉的。在其他的方面,例如支持香港創意產業,能夠和更多的師傅合作,將香港的精神帶到全世界。
柯家洋:10年後或20年後,我還是要用回自己獨有的專業去發揮,特別是從大醫療去到大健康,這兩個大的領域,第一就是秉承這幾年所創立的品牌文化,第二就是科技。我一定會在這兩個行業發展,而且一定要在自己的行業做一個持份者,為什麼呢?因為這樣才能有話語權,這樣才能達到一些社會目標,一定要做醫療、環保。未來充滿變數,例如人工智能怎麼改變還不清楚,但是一定要做好自己。
羅偉立:其實我每一天都在想我要迎接的未來是怎麼樣的。我觀察現在的客戶,他們的平均年齡就是50到60,10年後,現在的30到40歲的人,他們的生活習慣是怎麼樣的?10年後我需要做很多的教育,生死的教育,其實不是10年後,現在我也在做。我希望以後人記住的是一個品牌,現在的人還是忌諱聊生死,但我希望10年後,經過一輪的教育,不再逃避,甚至在生前就規劃好。在商業角度,如果生前就做好規劃,我們這行的商機是大很多。
主持人:我其實做過幾次的生前追思會,做完和身邊的人感覺關係親近了。生死教育,是對人的未來認知,因為死亡是一個很偉大的發明,逼使你今天要好好生活,希望將來能多做這些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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