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猛虎三糾結再出發避戰火

兩強的高峰視像對話，於北京時間16日（華盛頓時間15日）舉行。雙方重墨於防範「你死我活」的衝突，避免燃起戰火。美方對「涉台問題」小心翼翼，恰如《詩經‧小雅‧小旻》云：「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台灣海峽短期內可望無戰事。

各自的宏觀敘事，沒有協議也無聯合公報，但並非一場清談（空談）。

各自表述釋出的政治符號是：雙方「再出發」，嘗試透過對話重建溝通的常態，有效管控分歧，避免直接衝突燃起戰火。這是營造相對柔性空間的願景，成功與否有待雙方的誠意、建立可持續對話的機制。

本文試析兩強的「再出發」，要點是：一，各說各話，溝通避戰；二，一球二虎，三大糾結；三，台海緊張，備戰慎行。

台海軍事態勢緊張，美國軍艦在台灣海峽游弋。（美國國防部Facebook米尼厄斯號圖片）

美方說護欄中方言蛋糕

兩強對話美方開門見山，稱對話是要建立「一些常識性的護欄」，「防止競爭轉為衝突」^（註1），期待是一次「誠信和坦率」的交談。

中方稱兩大經濟體應「加強溝通和合作」，提出「三點原則」和著力推動「四個方面」。前者指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合作共贏；後者是：引領國際社會合作應對突出挑戰，推進交往做大合作的「蛋糕」，管控分歧和敏感問題，在重大國際地區熱點上協調和合作。較之4月雙方在阿拉斯加的國務卿級會談（布林肯、楊潔篪）^（註2），這次的對話氣氛較好。

把各自的「關注點」攤出來，除了「可談性」較高的經貿關係、科技產業和全球氣候、疫情，雙方分歧較大的話題也提出來。中方特別強調遏制「台獨」，直言美方一些人有意「以台制華」；美方則提到新疆、香港的人權保障，也觸及「確保印太自由與開放」。

經貿和氣候、疫情的話題，或較易有持續對話的動力；分歧較大的話題，則不易有實質的進展。

台獨如越線紅軍必武攻

俗語謂一山難藏二虎。二虎不是「紙老虎」，而是裝了核牙的猛虎，擁有強大軍事實力，都有可能煽起戰火或熄滅戰火的「能量」。

在社會制度、意識形態差異之下，二虎各自防範，各自把對方假定為第一對手（假想敵）；也有超越對方的訴求，因而存在實質的博弈（或稱競爭）。

對於兩強的防範和博弈，本欄的解讀是三大糾結難以緩解，但都有意守住避免燃起戰火的「底線」。
三大糾結是：台海和平現狀，引領全球治理，價值觀與自由魂。

兩強的最大糾結，在於台海的戰爭與和平。

近期各國媒體熱炒南海即將開戰，本欄早已表示不認同。戰爭風險最大的，不是南海，而是台海^（註3）。原因之一，是中方謀求統一台灣，「確保領土主權完整」，軍隊正強化戰備訓練和實戰演練；原因之二，是美台交往和軍售狀況大變。

在兩強對話中，中方重申對台「底線」：「如果台獨分裂勢力挑釁逼迫，甚至突破紅線，我們將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言下之意，台方如公開宣布「台獨」，「武攻統一」是必然的行動。

美方模糊化台方不冒進

台海的戰爭與和平，也關乎美方和台方的取態。在維持台海和平現狀之下，美方繼續實施「一中」的戰略「模糊化」（Strategic Ambiguity），一方面重申「一中原則」，另方面依「台灣關係法」對台提供防衛武器；至於中方如改變和平現狀武攻台灣，美方是否出兵助台防衛，美方並不明確表達，此即「模糊化」。

台方則表示既「不冒進」也不「屈服」，意謂「不獨不統」。在這種狀態下，中方很難在短期內發起「武統」之戰。

擔任國務院副總理、主管對美經貿談判的汪洋，聲稱尊重美國主導全球規則的地位。（網絡圖片）

汪洋說規則尊重美主導

全球話語權特別是國際準則的制定權，也是兩強博弈的大糾結。

中方處理外交關係，過去深受小平的全球戰略影響，尤受「韜光養晦」原則左右^（註4）。這是「悶聲發財」策略，並非不作為，而是努力求發展，少張揚、不逞強。

在2014年12月的中美商貿聯委（JCCT）芝加哥會議，主管國際經貿的國務院副總理汪洋說：
「中美是全球經濟的夥伴，但引領世界的是美國。美國已經主導了體系和規則，中國願意加入這個體系，也尊重這個規則，希望發揮建設性作用。雖然中國經濟總量已經是全世界第二大，但只有美國的55%，人均GDP只有美國的1/8。引領世界的技術和規則仍由美國主導。」^（註5）

2014年後，汪洋的話不靈光了。後來官方宣揚的，是中方提供「中國方案、中國智慧、中國力量」引領全球治理。此說的背後，是「從站起來到富起來」成為第二大經濟體。

經濟的高速發展，GDP年增長率高，全球數一數二的貿易大國，外匯儲備居全球首位，令中方的聲音大起來，自有爭取國際話語權的動力。但是，國際準則的制定、引領全球的地位，早有相應的秩序文化，不是中方說由它引領全球，各國就得聽從，經濟發達國家尤難認同以「中國方案」為全球「樣板」。京滬等地的「戰狼」卻有浮躁之態，老說「中國方案」有引領全球地位的權威^（註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