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圖片:重用董仲舒的漢武帝劉徹。(Wikicommons)
甲、中國自古有拜上帝的傳統
命理學反映中國人傳統的宇宙觀。
欲了解命理學的宇宙觀,首先不能不從歷史的,宏觀的角度去介紹中國人傳統的宇宙觀。
宇宙萬物是被至高的力量所創造的。人類尋找這個宇宙規律的慾望是普遍存在的。李約瑟博士在《中國科學科技史》裏說西方(因為他是基督徒,其他人可能不認同)的科學思想有一個萬物的主宰,此一主宰,不止創造萬物,而且制定規律來控制宇宙的一切萬物的運行。李博士認為中國沒有上帝的概念。大量的中國史料說明他不一定是對的。
中國人對至上神有自己的認識。中國的至上神,在商朝殷墟甲骨文稱為「帝」或「上帝」,在周朝的《尚書》、《詩經》,等典籍中,稱之為「天」、「帝」、「上帝」,或者是把「天」與「上帝」合在一起,稱之為「皇天上帝」。
上帝是中國本土宗教的觀念。不是基督教傳入我們中國才有的。上帝崇拜是本土文化。利瑪竇是從中國的史料上找到他合適的翻譯。
郭沫若甚至在《先秦天道觀之進展》說:「殷人的至上神,與以色列民族的神是完全一致的」,上帝不只啟示過猶太人,也啟示過中國人。
乙、罷黜百家,獨專儒術
但是,誰讓中國人「天人分離」?
是我們偉大的漢武帝與董仲舒!
漢武帝為了要穩定帝國的大業,為了大一統,為了統一思想,採納了董仲舒的新儒學。董在著名的《舉賢良對策》中系統地提出了「天人感應」、「大一統」學說和「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主張為武帝所採納,影響後世2000多年。董的思想體系非常慎密,以儒學宗法思想為中心,吸收了陰陽家與法家的思想觀點,使神權,君權,父權,夫權,用一套理論貫串起來,形成帝制神學體系。
丙、綁架了天
更厲害的是他把天也為其政治哲學所利用。「天」是超自然,超社會,超諸神的至高無上的上帝,他說:「天者,萬物之祖也」,「百神之大君也」。「天」被描繪成為有意志和權威,自然規律被歪曲為天的有意安排,說明天好德而不好刑。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則表示天的喜怒哀樂。 天的無窮威力,一切人必須服從「天意」,敬畏「天殃」,否則必將招致天的嚴厲懲罰,利用了天成為他政治思想體系的支柱。具體來說,「王道之三綱,可求於天」,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的封建政治紀律,乃天意的安排,封建專制君主是天在人間的代表,他說:「唯天子受命於天,天下受命於天子。」這樣的話,自然的天就被綁架了。天下的人就不可以去研究天了。因為皇帝就是天的代表,老百姓研究天,豈不是冒犯皇帝,誰敢做被殺頭的事?以後,民間高手只好隱藏在佛寺與道觀。像唐僧一行、東晉道士葛洪、北宋道士陳希夷等都在玄學赫赫有名。
老百姓既然失去研究自然的天的機會,與此有關的書籍與文件當然也成禁書。研究「天」就成為宮廷的專利。在秦漢時,叫太史令,在明清,叫欽天監。「意志的天」與「自然的天」的研究成為這些天文生獨享的權利。
丁、天人分離
老百姓於是失去了與天的直接溝通與研究。老百姓是不可以研究天文學的。從此,中國人就要「天人分離」。從此,《河圖》、《洛書》失蹤了1000年。因為《河圖》是宇宙的圖譜,《洛書》是量度地球與太陽能量的工具,這些與天有關的重要圖譜一定不能留在民間,只是很秘密的流傳在一些道士手裏,直到南宋朱熹把這些道士手裏的《河圖》與《洛書》正名與確定。
董又說天與封建君主之間有一種感應關係,國家的政治措施有了過失,天就用異災來向君主表示。所以,歷代的皇帝都有祭天的傳統。
董實在太聰明了。他是世界第一人把君權神授的概念系統化成為一套思想體系。當然,在他之前,我們也有君權神授的說法。早在夏商周三代的君主已提倡自己與天神有關,湯在討伐夏朝桀時曾說:「格爾眾庶,悉聽朕言。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尚書.湯誓》)當時的君主代百姓向天祭祀。秦始皇的玉璽上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可看出中國帝制獨裁君主視自己的權力由天所賜。但是,他們沒有像董一樣把天變成有人的意志思維,又沒有把皇帝升格為天的代表。他是為專制政權造神的第一人。這種為政權維穩的做法影響後代深遠。
戊、陰陽五行之觀念被扭曲
董為了迎合漢初黃老之學延伸下來的思潮,把陰陽五行納入他的思想體系。當然,他只選擇性地挪用。董說「陽貴而陰賤」。陰陽是相對的,怎分貴賤?!天、皇帝、父與夫就是陽,相對的,地、臣、子與妻就是賤。這種機器式的分割不符合陰陽的概念。陰陽是動態的,不是割裂的,也不分貴賤。 《老子》第40章說「反者道之動」,矛盾都是「對立的統一」,任何一方面都不能孤立存在,而須相互依存,辯證法的思考模型重視反,不強調順。當然,這樣的思維對王朝的穩定是絕對不利的。所以,他的陰陽五行的概念都是以圓的、和諧的順從為主。這些都有違宇宙真正的運行方式。宇宙力量的運轉模式是螺旋形的;學過風水的人都知道九宮飛星是螺旋地飛;懂太極拳的人都知道太極拳攻擊是用螺旋的力;反之力(反關節);合之力(逆向力量的統一)。在太史令任職的天文生,可能知道真相,但是,他們不能外傳,否則有殺頭之危,老百姓就這樣被愚昧了兩千年。
所以,李約瑟博士他們以一些被扭曲的元素作為基礎,來解說中國的《河圖》、《洛書》與陰陽五行,是有欠妥當的。董仲舒之後,中國人就只好用「理」與「無極」等模糊概念來說明有這麼的宇宙規律在運行。至於其來源,就不去深究了。 (待續)
命理學的宇宙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