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在香港認識了一位Oliver Chou 先生,他聽了我的京劇講座,特地約我談談京劇,事後在《南華早報》上發表了一篇英文訪問,使我對他的文筆和學識都極爲欽佩。後來我們數度在文化中心音樂會上相遇,才發覺他對音樂有極高的造詣。歌唱家費明儀生前和他談自己從1950 年代起在香港的音樂活動,内容簡直就是一部香港音樂的口述歷史;Oliver又訪問了香港多位音樂界人士,再加上他自己的調查研究,讓我們讀到了一部別開生面的香港音樂史。
香港音樂發展貢獻者多
或許有人會説,對香港音樂的發展有貢獻的人多的是,和費明儀同時代的就有江樺,她還是第一個在大會堂演出意大利歌劇《蝴蝶夫人》的本港音樂家。爲什麽被遺漏了?如果這樣講,那麽被遺漏的人將不計其數。例如和羅乃新同時的車小云、吳美樂、吳恩樂、黃愛倫、黃懿倫(鋼琴)、何志平(小提琴)等等;還有就是各家名校的音樂教師,如Francis Chung、 Moses Wu等,他們訓練出來的男女合唱團,水準有目共睹;而我沈鑒治怎麽能稱作音樂家,簡直是濫竽充數!其實無論你做什麽事,總難免順得哥情失嫂意,Oliver也只能忍受而已!
這裏不妨回憶一些往事,以供愛好者談助:在某次校際音樂節中,羅乃新和同年的袁經怡一同在考鋼琴,曲目是Schumann (舒曼)的 Fantasie in C, Op.17。由於她們用的樂譜和評判員的不同,以致樂曲的結尾部分被評爲彈奏錯誤而取消資格。當時我在鋼琴考室外等候,只見兩個孩子哭得淚人兒一般走出來,不禁有些手足無措。事後鋼琴老師們對此頗有意見,但是考試官是權威,奈何他不得。後來羅乃新海外學成回港,在大會堂開獨奏會,成績十分美滿。此後我就沒有再見到她,但卻知道她在香港訓練出許多音樂人才,令人欽佩!
還有是林樂培從美國回香港,在大會堂開音樂會,節目終了前在舞臺中央放了一把椅子,上面是一具錄音機,播出了一些很現代的音樂,最後奏出了一個音,接下來是長時期的靜默,大家只好坐在那裏靜靜地「聽」,但是什麽都聽不到。這是我第一次現場欣賞電子音樂,完全「木宰羊」!不過我們後來成爲好朋友,雖然不常見面,但每次總是相談極歡。
Uncle Ray抱吉他註冊商標
著名唱片騎師Uncle Ray 曾和我於1950年代在麗的呼聲同事,雖然他是藍色台,我是銀色和金色台。但有時在一起午飯。我雖然對他的音樂一竅不通,但他爲人和藹,所以頗能相處。他喫飯也抱着吉他,那個模樣就成了他的註冊商標。
我和規劃環境地政局前局長蕭炯柱在多年前有過數面之緣,那時他的太太是環境運輸及工務局前局長廖秀冬,見了經楣就稱呼她Mrs. Shen,原來是DGS (女拔萃)的學生。蕭炯柱那時主管音樂統籌處,十分稱職,因爲他是一位才子,不但能幹,而且在行。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成爲專業的音樂家,看了這本書才有所瞭解,并且對他由衷的佩服。
盧景文是把西洋歌劇搬上香港舞臺的第一人。他1950年代在DBS(男拔萃)讀書時就已經唱歌劇,那時和就讀DGS的袁經楣曾經有一次一同排演輕歌劇的機會,但由於兩家學校的音樂老師各有主見,結果沒有成事,而由DGS單獨演出改編自莫扎特歌劇《魔笛》(Magic Flute)的 Papageno。江樺從意大利回來,在大會堂演出普契尼(Puccini) 的全套《蝴蝶夫人》,由蘇孝良還有一位記不起名字的本港鋼琴家以雙鋼琴伴奏,就是盧景文首次在香港的歌劇製作。此後他在香港及外地搬演了許多歌劇,令他蜚聲國際。一晃眼他已經八十多歲了,依然精力充沛,令人欽佩!
黎小田與父作曲路不同
黎小田已經多年不見了,在我的心目中,他仍是一個小孩子,依然是長城影業公司的童星。當初他的爸爸黎草田看到兒子迷上了流行音樂而十分不悅,但結果兒子的名氣比爸爸大;小田的妹妹黎海寧是舞蹈家,知名度不讓乃兄;母親楊麗君曾是我的同事,在《信報》編文化版,她吸烟一支接一支,可以不用火柴,可能因此得了肺病,後來不幸去世了。
費明儀父親費穆早故,從小隨她二叔費彝民在香港長大,和經楣雖然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妹,但由於費夫人蘇務滋幾乎天天和堂姐蘇燕生(經楣的母親)在一起,所以這對一齊長大的表姐妹也就親如手足,表姐對經楣無所不談,談起她的各種經歷,尤其在法國留學期間的種種趣事,往往使表妹目瞪口呆!
最後要提一下本書的作者,我一向只知道他是Oliver Chou,這次忽然看到他的中文名字是「周光(蓁)」,後面跟了一個我活了88歲卻從未見過的字。不但不會寫,更不會讀,再加上自己老眼昏花,看不清這個字的筆畫,於是只好繼續稱他爲 Oliver 了!自從認識他,就十分欽佩他學識淵博,看了他的書才知道他是至實名歸的音樂史博士。説來巧得很,他在夏威夷大學研究院求學的1980年代,我常常到該大學以及East West Center開會和講學,可算有一段「同窗之誼」也。
欣悉這本書將於11月21日舉行新書發布會,各位受訪的對談者將全體出席,可惜我和經楣身居太平洋彼岸,無緣與會。謹在此遙祝發布會成功,Oliver 聲譽更上一層樓,各位受訪的耄耋老人健康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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