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在沉淪中。政府的無能、暴力的肆虐、仇恨的彌漫,正加速「東方明珠」的沉淪。許多港人都有「無可奈何花落去」的無力感,嘆息我們深愛的家園變得「陌生」了。
袁國勇教授 說消除仇恨
在「八一三醫護界靜坐」中,聯合醫院前骨科主管陳志偉醫生哽咽,他說:有良知的人都出來為公義發聲,希望香港早日恢復和平,這是我們的家園,沒有人忍心看到家園如此撕裂下去(註1);香港大學醫學院袁國勇教授說,武力只會產生仇恨,要尋求真相,社會需要愛(大意);何柏良教授則呼籲行政長官履行2年前的承諾:「化解社會撕裂,聆聽民意」。
化解社會撕裂,官方應先走出和解的第一步,提出切實可行舉措,緩解官民、警民糾結。整個社會要着力減低敵意,避免煽動仇恨而失去互信、走入惡鬥的不歸之路。
任何一方的仇恨、暴力,都可能傷害他人的自由和人身安全、使社會失序(註2)。我們愛自己的家園,應抵制、反對任何暴力行為。
近期之暴力粗分5大類
近期的暴力,有5大類:
一,涉嫌黑道的白衣人、紅衫軍,隨意在街頭、車站、月台打人的暴力;
二,社會抗爭中少數勇武派的武力衝擊和針對警方的暴力;
三,警方用武過度和暴力執法(註3),甚至有醫院病房內虐打疑犯的「警暴」;
四,官方的政治暴力(例如體制弊端導致的立法會權力結構傾斜、強勢剝奪某些人的參選權);
五,網絡暴力,其中以「愛國主義」標榜的紅色粉絲、毛左,正歪曲事實抹黑香港與和平請願,辱罵、恫嚇不同聲音者(註4)。發另類聲音者,排拒愚民政策和個人崇拜。
醫護界靜坐 抗用武過度
在當前社會糾結中,警方的「八一一清場」,涉嫌用武過度,爭議甚大。
「八一一清場」事件,引起許多港人憤怒,把8月11日稱為「黑暗的一天」或「民怨沸騰的一天」。
引起民憤的因素,本欄歸納為4個關鍵詞組:法律規範與喬裝,國際公約與傷害,司法救濟與人道,相互仇恨與狼化。
港人的憤怒之情,體現於近日的公開信、和平集會。
16家醫院超過1000名醫護專業人士在院內靜坐,抗議警方「八一一清場」濫用警權,用武過度。瑪麗醫院集會者的標語是:「急救香港,抗議警暴」。
52個政府部門公務員的12日聯署聲明〈自甘墮落恥與為伍〉,稱警方「放棄百多年來艱苦建立的良好形象」(註5)。
11間大學、學院學生會的12日聯合聲明,稱「不能放任警察濫權濫暴」。
八一一清場 喬裝引爭議
「八一一清場」最引起爭議的,是一批警察以勇武派的裝束(黑衫、黑色大口罩)喬裝,混入「非法集會」,在銅鑼灣挑起衝突以便拘捕目標人物。
行政長官的「八一二談話」,稱警方的行為沒有錯。喬裝黑衫人以利於捉人即使沒有錯,行使拘捕公權而不出示證件卻違背法例。
喬裝者協助防暴警察拘捕疑犯時,在場採訪記者詢問其身份並要求出示證件,喬裝者不僅拒絕還呵斥記者,這是涉嫌違法。在公眾場所行使警方公權力捕人,必須穿制服或出示證件,以示具有拘捕疑犯的執法權。
較早前,有前線警察未佩戴編號標識,也拒絕出示委任證,暴露法治觀念淡薄,引起民眾不滿。
少女中布彈 右眼或失明
警方用武過度,使用催淚彈偏多,似偏離國際公約的規範。
在「八一一清場」中,有少女在尖沙咀中彈(疑為布袋彈),右眼有永遠失明之危。
警方在葵芳圍捕勇武派時,向地鐵站內施放催淚彈。在其他學校、老人院、人口密集民居附近濫放過期催淚彈,也危及市民。前線醫護專業人士稱:「此舉對市民健康造成長期性不可逆轉的傷害」(註6)。
受傷害的市民中,有前線的採訪記者染上皮膚病、腸胃病。
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巴切萊特(Michelle Bachelet),發表聲明稱短距離或室內放催淚彈,可能造成重傷甚至死亡,香港警方違反了相關的法例。
香港醫護專業人士說,用槍射頭,近距離開槍,也違反國際法。
頭中彈流血 用腳壓住頭
用武過度引起的人道、司法救濟危機,也是「八一一清場」引發公憤的一個原因。
從電視追蹤採訪的「場景」來看,有警察圍毆、拘捕疑犯,失去人道底線。在銅鑼灣的喬裝拘捕,被拘捕的幾人幾乎是「疊放」;有年輕人被打得滿面流血、牙齒也打傷,警察仍扼住其頸,不理會他的「放手」請求,給人殘忍之感。
袁國勇教授在瑪麗醫院集會中說:「無論示威者還是警察都有用武力,雙方也有責任,但警察有裝備,對示威者的傷害十分犀利,用腳壓住人家流着血的頭,用棍打頭,造成好深的傷口」。
瑪麗醫院一位外科醫生說,有人被警察打至「由頭到腳都受傷」,在醫學上診斷為「暴力傷害」。
人道危機不止在被打者的傷害程度,也在司法救濟(或稱人道援助)受阻撓。
按照法例,被拘留者有會見、聘請律師的權利,義務律師可協助他們,此即司法救濟。有律師說,近期有警察「阻撓律師接觸示威被捕者,令被捕者未及時獲法律支援便落口供」。
紅衫軍介入 仇恨與狼化
「八一一清場」之引起市民不滿,還關乎黑道勢力、仇恨與狼化。
穿紅衫、自稱「福建幫」的紅衫軍,在北角錦屏街一帶追逐路人特別是黑衫人,有揮長棍打人的暴力行動;在荃灣,也有白衣人打人,警方並未全力「止暴」。而在「七二一元朗白色恐怖」(註7)中,警察則有不在場「執法」的記錄(至8月22日拘捕的28人,只2人被檢控)。
這一系列的「場景」,令許多市民質疑警方執法的「公正性」(放生紅衫軍和白衣人),警民的「互信」更難恢復。
在許多市民印象中,警方對涉黑的人物有「溫情」;某些警察對年輕人卻煽動仇恨,如稱他們是「蟑螂」。有些勇武派則煽動仇警,有衝擊分區警署的亢奮。相互的敵意,擴散了仇恨,衍生包含武力的衝突和人的狼化。
大陸的「維穩」靠警察,警察又「借重」黑道人物。武漢大學一位教授的文章指出:「地方政府頻繁動用國家專政工具甚至勾結黑惡勢力,採取諸如截訪、毆打……,造成上訪群眾人身和精神的巨大傷害。」
這些年來,香港面對陸化(大陸化、赤化)的壓力,官方應對社會抗爭引入「維穩」的一些手段,這是警權過大、用武過度、司法救濟受阻的一個原因。
註釋:
註4:〈「小粉紅」發出死亡威脅,香港抗議大潮下的極端民族主義〉
註5:《明報》2018.8.12,14:22。
註6:醫護專職集會聲明,立場新聞8.12。
本文原題〈陷入仇恨深淵 香港何來平靜〉,原載《信報》〈思維漫步〉專欄。作者修改、補充後授權本網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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