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將香港故事重新講好一遍?香港教育大學香港社會研究講座教授呂大樂認為,這應該是即將發生的特首選舉的「考題」之一。
呂大樂在《明報》撰文,指在一段很長的時間裏,香港故事是不用多講的。在經濟的方面,它就是市場主導的結果──迅速地回應市場信號及其變化,帶來了令人滿意的成果。所謂「積極不干預」,把那順着市場邏輯辦事的說法包裝得更好,令政府長期不談願景,很少牽頭帶動某種發展方向的做法,都變得很合理。
政府與市民不是互不相干,而是互不相欠
這篇題為〈虛詞不會幫助我們講好香港故事〉的文章指出,所謂「獅子山下」精神,其內容可以說是廣泛,也可以說是空洞,好處在於容許不同背景、經歷的香港人,自行有選擇性的將個人的美好回憶投射到它的身上。
「獅子山下」其實是很多很多的小故事,是個人、家庭找到立足點,不是政府給他們一種安排。如果政府有一個重要的角色,那是訂下了遊戲規則,讓個人及他們的家庭可以從中尋找發展的空間。
呂大樂認為,對很多普羅市民來說,政府或許沒有給他們幫過什麼大忙(教育制度是淘汰制,需要個人努力;公共房屋的確幫助安居樂業,但通常經過輪候或通過徙置,而且初期多數扮演過「開荒牛」),同時也未有給予什麼鼓勵,不過也未有造成障礙,「阻人發達」。
他說,曾幾何時,政府的存在並不顯眼,雖未至於可以「當佢無到」,但在很多情况下,可以「你有你,我有我」;不是互不相干,是誰也沒有欠了誰。在這種關係底下,沒有人指手劃腳,也沒有人期望其他人指手劃腳。
「這樣的政府、社會關係容許大家不需要經常瞻前顧後,盡量少用策略這兩個大字,對過去、現在、將來都不需要有太精準的描寫。過去的大環境確實也容許我們模模糊糊的把話講過便可以了」。
去政治化的國際想像,已變得不切實際
呂大樂又指出,以前香港的面向世界,只是概括的保持對外開放,沒有詳細考慮世界形勢、國際關係。「今天,在國際關係急劇變化、國與國之間角力的情况底下,這種去政治化的國際想像,已變得不切實際」。
現在和昨天的對比,太多疑問,「以前,沒有太多人會問:究竟香港對外開放到什麼程度?但在未來的日子裏,恐怕愈來愈多人會提問:香港的『兩制』容許它對外保持哪種程度的開放」?
還有,「特區政府將會怎樣管理對外開放?特區的開放跟內地的開放有何差別?是程度上的差異?還是性質上的差異?在一國的框架底下,需要有怎麼樣的一致性」?要講好香港故事,便「需要我們對這類提問有很實在的答案。虛詞不會幫助我們將故事講好」。
呂大樂慨歎,「低度介入的時代已成過去」,但這不等於說市民大眾歡迎政府一管到底。「一個受歡迎的政府不需要管得太多,因為市民自動自覺。一個不受歡迎的政府容易氣急敗壞,覺得民眾不合作,於是愈管愈多,愈管愈細,對很多大小事情,都發表意見」。
「究竟特區政府管多少?管多深?這些都是在講新的香港故事的時候,需要回應的提問。」他坦言,政府、社會關係發生變化,是正常不過的事情。環境的變化不會停止,自然有很多事情都要不斷重新適應。不過,「在適應的過程中,我們還是需要討論,新的說法、做法有何基礎?代表哪一種價值?延續哪一種傳統」?
他重申,「虛詞不會幫助我們講好香港故事。要把香港故事講好,要認真認識和思考這個地方的生活、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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