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卦(地澤臨)──在岸邊俯視下面湖

臨卦的《大象傳》辭說:「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君子屬統治階層,相對於民眾來說,固然是居高臨下了。「臨」有監臨的意思,引申有管理、治理的意思。君子怎樣治理人民呢?《大象傳》辭對此作出了提示。

分說十九:臨卦

《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

臨卦由坤卦和兌卦組成,上「坤」下「兌」。「坤」為地,「兌」為澤,所以說「地澤,臨」。

「臨」是一個會意字,金文寫成

,由「臣」、「人」、「品」組成,「臣」象豎起的眼睛,「人」是人的軀體,「品」是所俯視的器物(一說「品」是聲符),全字象人低頭俯視的樣子,有居高臨下的意思。字的本義是俯視。後世用這個「臨」字,基本就用這個意思。

「澤上有地」,居高臨下的圖象十分明顯。地與澤相比,地可代表岸邊,那麼地的位置高,澤的位置低。如果一個人站在岸邊,俯視下面湖的景象,這個圖象,就是「臨」。荀爽(東漢易學家)說:「澤卑地高,高下相臨之象也。」(李鼎祚《周易集解》引)這象也可以使我們想起了墨硯。墨硯四邊高,中間低。高處像岸,低處像池,用來蓄墨汁。而練習書法,我們稱為「臨池」,也用了這個「臨」字。用「臨池」來聯想「臨卦」的象,也是相當貼切的。

用親和態度治理可達於永久

這卦的《大象傳》辭說:「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君子屬統治階層,相對於民眾來說,固然是居高臨下了。從這卦名和卦象,可得到甚麼啟發呢?「臨」有監臨的意思,引申有管理、治理的意思。君子怎樣治理人民呢?宋朝朱震《周易集傳》有一段話,兼及到義理和卦象,說得很好。他說:「以土制水,宜若易者。然迫之以險隘,奔潰四出,壞之而後已;居之以寬大則畜而為澤矣。君子之於民也亦然。臨之以勢,勢有盡也,親之以教,教無窮也。是以忘有盡之勢,思無窮之教。」意思是說:以土來制水,看起來很容易,但是如果迫得太緊,好像在一些險隘的地勢裏,水便傾瀉奔騰,勢不可擋,甚至為患;如果土地寬廣,水便蓄為池澤。這個現象,放在治理人民方面也是一樣。如果恃著威勢來治理,威勢是有盡的,不能持久;如果用親和的態度,則可達於永久,以至於無窮。

「親和」的意思是怎樣來的呢?「澤上有地」也有親和之象。「澤上之地,岸也。岸在澤上而下臨於澤,故曰『澤上有地,臨。』言其相臨而最親近也。」(俞琰《周易集說》)如果我們從組成臨卦的兩個卦的另一組象徵義來理解,也得到這個親和的意思。「兌」為「悅」,象徵喜悅,「坤」為「順」,象徵和順。面對喜悅和順的人民,統治者要做的,便是教化他們、容納他們、保護他們。孔穎達說:「君子於此『臨卦』之時,其下莫不喜說和順,在上但須教化,……容受,……保安其民。」(《周易正義‧孔疏》)。

至於《大象傳》辭中提到「無窮」、「無疆」,是從臨卦中的上卦坤卦的象徵義而得。我們在「坤」卦的《大象傳》曾見到,「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大地是廣闊無邊的,深厚無比的,能容萬物。君子亦要從這象中體會到「無窮」「無疆」的啟示。「無窮」是沒有窮盡,「無疆」是沒有疆界。君子要能無休止地教化人民,無限量地容納和保護他們。

 

布裕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