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中九子被控案件的裁決引起國際關注。美國國會、德國國會、末代港督等急不及待，即時作出批評，認為此舉縮減香港言論自由空間，導致寒蟬效應。他們都是本着一貫的偏頗思維，漠視現今香港普通法沿用與其他普通法地區的同一套法規。他們最不認同的就是在特定終審事情上需要與國家的法制接軌，因而拱讓釋法權予人大常委會。其實只要他們想深一層，英國樞密院在特定情況下、也是須要接受歐洲法院終審判決的。
他們能在極短時間作出批評，顯然沒有機會細閱法官的判詞，不然不難發現法官對他們提及的論點都有相當着墨，交代完整的法理理據。
行政長官於翌日不點名回應上述批評時，指出法官基於本案涉及公民行使言論自由、集會及示威的憲法權利，於判詞清楚釐定法庭衡量的基礎。如果示威者造成的阻礙是出於對公共地方或公路的「合理」使用，其行為便不會被視為非法。至於何謂合理，法庭須視乎阻礙的程度、時間長短及發生的地點等因素。當考慮到和平示威，法庭亦要對受《基本法》保障的權利給予相同的比重。法官指出，判斷阻礙是否合理的界線不能過於「狹隘」，以至於貶損行使憲法權利的能力，因而不認為控罪涉及「公眾妨擾」會對社會造成寒蟬效應，或令許多合法的言論被噤聲。判詞並指出，如果無成文法控罪足以反映案情嚴重性，控方有權控以普通法罪名，不接納辯方聲稱控罪不合適的觀點。
各人於法庭上的陳情，多無新意。我唯獨注意到傳媒報道最年輕的被告作出陳情時的其中兩點甚有意思。其一、他表示不少老練的人會認為年輕人空有理想、不實際，唯他相信他們這一代人有時代責任。他說得一點不錯，年輕人就是社會未來的棟樑，但有如青澀未熟的果實，有理想而經驗欠奉，問題是怎樣去裝備和磨練自己去承擔時代責任？但他在這個重要關節隻字不提。其二、他扼要道出導致佔中運動瓦解的主因，就是各參與者經不起考驗，發展到彼此敵視、仇恨甚至抬槓，最終完全失卻凝聚力。這番感受出自他的口中，充分說明事情完全變質，反映整出大家沒有彼此認同、而能齊心合力去作出妥協，甚至作出犧牲去達到的目標。
能作出理性的討論？
政府過去兩年一直按下政改這個課題不表，因為社會上尚未有足夠的氛圍去玉成其事。但有志爭取在香港普選行政長官的年輕人，有否仔細想過他們可以勇敢地創造新的平和氛圍容許社會作出理性的討論？
有時我弄不清楚爭取政改的人士究竟是以堅持理想而又不作任何協調及包容是什麼心態。如果希望心中理想一蹴而就便是過於天真。借用英揆文翠珊最近於英國下議院否決所有有序脫歐方案時，質疑議員是否誠心誠意有決心去把問題解決。當面對撕裂社會的重大事故時，不應只懂反覆重申並堅持理想國度的處理方案，而是要全民尋找大多數人都能容忍的最大公約數作為應對。
實際上來說，政改重開的基礎一定是831方案。試看當下的中美貿易談判，從當初南轅北轍的對立狀況到現今曙光初現，雙方都作出不少立場調校到為達成協議作出最大努力。寄語我們的未來社會棟樑，理想一定要堅持，條條大路通羅馬。借用量子力學對電粒子怎樣從一點到達另外一點的說法就是，不知道。不會否定千萬個可能方法的其中任何一個，亦有可能同時進行所有或其中部分可行的方法。是不是太玄了？但所有量子物理學家都會異口同聲確認這正是量子力學看似反智但是必須接受的敍述方式。所以不必拘泥於有沒有時間表、有沒有路線圖。記住，識捉老鼠的就是好貓。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