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圍繞Entrepreneurship（創業精神）。創業精神背後最重要是甚麼？這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創業精神背後有兩點很重要：一是願意承擔風險，二是在承擔風險過程中有擔當。我為甚麼會成為一個科創投資人？回想起來，我初中、高中都是在上海度過，我的中學不是以勇於冒險、創新為主，而我有勇氣創業與後來去了美國讀書有關。在美國攻讀研究生時，我開始接觸科技行業並有機會了解矽谷。更重要是在1994年，一次偶然的機會，當時我從美國回港，在飛機上看到時代雜誌的一篇文章，是這篇文章讓我下決心回來。那是1994年應該是五月份時代雜誌封面文章，題目為The making of economic giant我看到這句話後心潮澎湃，我覺得這是一種感召讓我回到祖國工作。
攜程網：12次拜訪東方航空公司
另一個對我來說轉變比較大是1999年。那時我跟幾位好朋友創立攜程旅行網。我今天在想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衝動，因為做投資銀行也是一份不錯的工作，而我當時也沒有相關技術背景，互聯網行業離我有點遠。使我職業180度轉變是源於一次矽谷看煙花的經歷，那時我對朋友說:「矽谷的每一個小鎮都很有錢嗎？」朋友回答我說:「都很有錢，是互聯網把矽谷提升到一個新的發展境界。」由此我開始去接觸美國互聯網工作，去了解美國的旅遊服務公司叫Expedia。那時候我有種想法就是做中國的Expedia，因為我感覺旅遊業在中國有很大發展空間，而且我自己是個旅遊迷，這是樸素的想法。當時我真的沒有想到中國發展潛力會這麼大，給大家說一個數字，在過去17年攜程網市值300億美元，Expedia也一直在成長，現在市值220億美元。經過17年我們超越了自己的偶像，這就是中國帶來的潛力。
攜程網創立並非一帆風順，2000年是公司最困難的時候，當時互聯網從被追捧變成大家都趨之若鶩的行業，那時員工士氣很低落，大家都看不到前途。還記得攜程跟東方航空公司談一個合作，如果是現在的攜程，這樣的合作估計一、兩個月便成功，但當時談了6個多月，在這6個多月中我去了東方航空公司12次，從部門經理開始談。我想對大家說作為初創者需要有勇氣堅持下去。
美團：讓中國任吃得更好的創新
我認為創業是長跑而不是短跑，甚至是長征。很多創業者他今天很成功，但其實是經歷過磨難，甚至是經歷過一到兩次不成功。我們知道美團是今天中國最大的本地服務公司，每天有2,000萬單餐廳預訂，2,000萬單外賣預訂。美團現在是中國酒店和機票市場第二大龍頭。要知道美團不是王興第一間公司，在此之前他嘗試過兩次，第一間公司是校內網，第二間是飯否網。這兩間公司最後都以失敗告終。那時王興心情低落，但他很快振作起來嘗試第三次創業，便有了今天的美團網。我很了解這段創業史，因為我在2002年時認識他，他在做校內網時就來找過我，當時跟他談了半小時，那時他剛從美國回來，是非常年輕的小伙子，我當時對他說：「你可能想法還不太成熟，商業模式也不是特別完善。」這個年輕人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兩年後當他第二次創業失敗，他再來找我談，我發現他的想法比以往成熟很多。這樣的成熟恐怕是你在微軟公司待5年、10年都未必會有，因為他經歷過失敗，看到公司關門，員工離他而去，所以他很清楚創業時甚麼東西重要，甚麼東西不重要，懂得取捨。更讓我可喜的是，他不會輕言放棄，這是非常重要的。在美團網出現前其實已經有很多相類似公司，他不是第一個做團購的。當他來跟我們說非常想做團購，我們投了他，我們賭一了一個不是這個行業的領先者，但我相信他。8年過去，他的公司非常成功，今天成為一家非上市公司中市值300億美元的公司。相比攜程網我很慚愧，因為我們做了17年才有300億美元，他用8年時間就做到。他經歷了甚麼?我感覺非常重要的是一個創業者要不斷去承擔風險，take a risks。
如果今天的王興僅僅是當年中國版Groupon，他就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就。當他成為中國團購市場NO.1的時候，他沒有停下來，而是進一步開拓外賣市場。當時我們說為何做外賣，外賣市場競爭很激烈，而且有很多不確定因素。他作為一個優秀的創業者擁有極大的雄心與擔當，他說：「美團的目標是讓中國人吃得更好。」美團的訂餐和外賣改變了中國人的飲食習慣，在8年前外賣在餐飲業比例上佔不到1%，但在今天已佔餐飲業比例的50%。王興讓大家知道除了去餐廳吃飯還可以有其他選擇。中國外賣市場已經超越美國，美國也有人做外賣團購，但其市場只有王興十分之一，這就是中國人用自己的智慧，先學習美國商業模式，然後再根據中國的情況開創新模式。這就是中國創業者身上獨特的東西，我們願意創新，也敢於創新。有時候我碰到年輕人告訴我，他這次拿不到好的資金怎麼辨，我感覺沒有問題，因為夢想可以不斷去嘗試，一次失敗並不說明甚麼。如果王興不去開拓外賣市場，恐怕就不會有今天的王興，因此我認為創業者需要有永遠的擔當，永遠的承擔風險。
今日頭條：千里馬值得讓伯樂多付幾倍價錢
最後一個故事我想講今日頭條。我認識張一嗚的時候，自己也有點吃驚，因為他要做的事情有巨大風險，而且從未有人做過。他想透過互聯網把新聞、故事、圖片聚集在一起，根據每個人的喜好推給你。他認為這樣的產品有發展空間。在此之前他曾創業兩次，第一次創業時他是主要參與者，第二次創業時他是公司創始人兼行政總監，他想做一個中國房產市場搜尋軟件，但兩家公司都不成功。第一家公司賣掉了，第二家公司關閉了。當張一鳴站在我面前時，我能夠感受到一種跟王興相同的執着與堅持，但當時我犯了一個錯誤，我在他第一次需要融資時拒絕了他。我為何拒絕？因為我做了多方面調查，作為投資人是理性的，我們拜訪了他的競爭對手，發現所有的大公司都準備做這個項目，搜狐、小米和騰訊都要做，我們商量後認為這個市場競爭過於激烈，王興一家小公司很難競爭。我覺得作為投資人有時候過於聰明理性，我們還了解每一家公司的負責人，比較後發現他們都很有實力，所以王興要融資時我放棄了。
9個月後，我以五倍價錢再次投資他，因為他在後面9個月證明我們是錯的，這就是一個優秀創業者獨特的氣質。我相信在座如果去嘗試創業一定會碰到問題，一定會有競爭對手，而且更可怕是你會發現有很多巨人般的競爭對手，一些已成功的大公司，他們都會來搶你的飯碗。因此如果是一個未準備好的創業者是很難去應付的，因為大公司有很多資源與資金，根本難以與之競爭。一嗚不相信這個，他認為自己的產品很獨特，九個月後他讓我信服，他是對的。在今天，今日頭條已經成為中國最大的媒體平台，甚至超過了騰訊的媒體平台。
一個創業者的成功因素是甚麼？是能夠面對競爭對手，有自己獨特的產品。在過去五年他變成一個全方位創業者，五年前他向我展現出很強的技術能力，工程能力。一嗚你懂得賣廣告嗎?你知道如何在中國做好媒體嗎?在過去五年他不斷學習，這樣的學習對每位創業者而言都很重要，我相信在此之前他從未賣過廣告，但今天他有一個1,000多人的廣告團隊，他今天的廣告規模僅遜於微信。
總結而言，其實每位創業者在開始時都會有很多不確定性，但只要你勇於嘗試，願意承擔風險且有擔當，我相信你在多年後會變得與眾不同，這是創業和創新給每個人帶來的與眾不同，我相信各位會享受這個過程，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