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灼非：香港教育大學升格的漫漫長路

 

2015年9月中旬傳來香港教育學院獲教資會批准正名大學的消息，校長張仁良教授表示心情興奮，徹夜難眠，我也為他上任後的努力爭取成功而感到高興，馬上給他發電郵祝賀。2013年張仁良出任校長後，在前人的基礎上，經過兩年的辛苦經營，終於圓夢，正名只待行政會議拍板。

 

記得2014年初，我為創立灼見名家傳媒籌備香港十大校長教育論壇時，第一位拜訪的校長是張仁良教授，並且為他做了一個專訪，發表時的標題是：「提升畢業生競爭力，迎接教院升格」，道出了他上任後的雄心壯志。他謙稱自己非教育專家，對教學不夠熟悉，但以他在高等教育界任教多年的經驗以及與政府和商界的良好關係，能為教育學院帶來新思維。

 

 

由五家師範學院組成的香港教育學院在1994年正式成立，校園位於山明水秀的大埔區，位置雖然有點偏遠，但是個做學問的好地方。以香港的豐厚資源與人才，絕對可以發展成為一所亞洲首屈一指的教育專科學府。20年來教育學院不斷爭取升格正名為大學，但一直落後於其他院校。教資會管轄的八大院校，理工學院、城市理工、浸會學院、嶺南學院都先後在90年代升格大學，連自資的香港公開學院和私立的樹仁學院都獲正名，唯獨教育學院仍在努力。

 

由於香港大學和香港中文大學都設有教育學院，浸會大學也有教育系，香港教育學院給外間的形象一直頗為模糊，在大學聯招的九家院校（八大加公開大學）中獨欠大學之名，過去要爭取優秀學生會比較吃虧。在香港的華人社會裏，家長對子女升讀大學非常重視，對大學的名稱也很計較。不像美國，世界一流的學府如麻省理工、加州理工和精彩紛呈的多家博雅學院，從來都不計較有沒有大學的名份，有麝自然香，全世界的精英都爭相入讀。例如剛拿到香港排名第一的香港科技大學校長陳繁昌教授，當年慕名加州理工的世界級教授，寧願放棄香港大學醫學院的學位。到了今天，很多香港家長都不會鼓勵孩子做這樣的決定，因為「大學」二字實在太有魔力。

 

經過十年的努力，香港教育學院在2004年取得師資教育課程的自我評審資格後，進一步於2007年申請正名為大學。2008年，原香港城市大學教授張炳良以非教育專家的身份空降教院出任校長，其中一個重要使命就是爭取升格大學。以他在政界的深厚資歷和擔任行政會議成員，外間估計可以水到渠成。但是2009年教資會在《香港教育學院〈發展藍圖〉檢討工作小組報告》中，提出香港不適宜設立一所只有教育學科的教育大學，教院正名大學的申請遇到挫折。教資會建議教院開辦非教育學士課程，之後政府增撥本科生和研究生學額，向教院開綠燈。教院終於在2010學年開辦文學士及社會科學學士課程。

 

 

在教院開辦文學士課程不久，我收到人文學院院長陳國球教授的邀請，擔任新設立的中文課程的校外顧問，從業界人士的角度提供意見。陳教授是我的大學前輩，加上好幾位師兄、師姐都在教院任教，這個新課程既可培訓未來老師，也能夠為各行各業提供語文人才，我認為很值得支持。陳院長以他的人脈，還邀請得哈佛大學東亞系的王德威教授幫忙出謀獻策，我在參與討論的過程中也大開眼界，了解到新課程要通過評審，需要花大量精力。前幾年教育學院每個學院上下都為開辦新課程而積極備戰。

 

教院中文系的課程開辦了一段日子後，一位師兄來電問我報館是否可以提供實習生的名額？我說過去我也收過一些非新聞傳播專業的學生為《信報月刊》做實習，教院學生則從來沒有收過，我樂意幫忙。2012年的暑假，我收了一位來自法國和一位來自教院的實習生，各自有不錯的發揮，與編輯部同事的相處也很愉快。教院那位女同學畢業後進了新聞界，有不錯的發展。當教資會的專家評審團與課程的委員開會討論時，我以僱主的身份表示教院學生的訓練不比其他大學差，如果能夠早點正名，對學生的出路會有幫助，僱主也會多一個選擇，不會覺得教院的地位低人一等。有委員提出質疑：既然其他三家大學都有教育學院和學系，中小學以至商界的僱主有很多選擇，為什麼一定要聘請教育的畢業生？正名與否有何區別？這個問題的確不好回答。我強調僱主也很看重大學的名份，同樣素質的畢業生，由於欠了一個大學名稱，會對他們不公平，社會普遍的重視也不夠。

 

另外一個實際的問題是收生。由於九所聯招的學府唯獨教院沒有大學之名，學生在選科時受到家長、老師和世俗眼光的影響，很難把教院作為首選。因此坊間一直流傳一種偏見：成績最差的學生才入教院，畢業出來成為「人之患」，家長自然不放心。張仁良校長上任後出盡法寶要改變社會這種世俗的看法，大力提升畢業生的競爭力，要讓僱主感到滿意。另外也不斷物色一流教研人員加盟，大力提升學術水平。教院也很積極打造自己的品牌，特別是數月前 QS 的世界大學排名中，教院在教育領域中排名全球15，亞洲第3，這個國際肯定讓教院吐氣揚眉，對爭取正名非常有利。

 

祝願不久正名後的教院可以更上一層樓，為香港培育更多良師，造福莘莘學子。

 

原刊於《明報月刊》2015年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