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武漢病毒研究所與「新冠肺炎」相關科研面紗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石正麗及其團隊發表過任何關於疫苗和抗病毒藥物的研究進展論文或測試,用以對付從自然界收集的病毒,及或用以對付實驗室漏出的合成冠狀病毒。這就給我們一個很大的問號。

自從去年底,由一種叫「類沙士冠狀病毒(SARS-COV-2)」引發的新型冠狀肺炎(COVID-19)爆發以來,人們便提出這樣的疑問:病毒是否來自自然界的動物,還是來自人工在兩種或多種冠狀病毒的基因中,進行選段複製,然後通過例如聚合酶鏈反應(PCR)及DNA複製的生物技術,重組為新的毒株。其他疑問是,病毒是否來自實驗室洩漏,又或者直接來自售賣野生動物的工作人員感染。這些關鍵問題尚待破解。

根據北京官方公報的新增確診數字,中國疫情最嚴峻時刻,看似已經過去。但是,不能排除舊的冠狀病毒,有可能會重新出現;或者新的冠狀病毒,亦可能會出現;又或者兩種病毒,亦有可能同時爆發,因而引起另一波的大疫情。这些可能性,均不能被排除。儘管中央政府已立法禁止野生動物買賣,但僅此舉措,顯然仍不足夠。若缺乏對武漢市内各個病毒實驗室,進行深入調查,特別是武漢病毒研究所,有關的政策措施,便顯然是不完整、不全面、不到位。人們的生命安全,仍然是備受威脅。

中國科學院武漢病毒研究所(Wuhan Institute of Virology, WIV),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發表有關冠狀病毒研究論文最多的機構,並且可能擁有數量和毒種(viral species)相當多的冠狀病毒存儲,因此中國政府對其進行調查,便尤為重要。這包括深入檢視研究所人員過去的科研項目性質和工作、其實驗室安全控制措施、保存的冠狀病毒樣品、以及其處理被測試動物的方式等。為進一步闡釋此調查的重要性,本文分析了該所主要研究人員,在過去14年間所做的相關科研,我們在附錄的表格中,列出了武漢病毒研究所研究員,在專業期刊上發表過的論文及其重點,讓讀者能更全面地了解到我們當前面臨的潛在生物危機。(有興趣詳閱這些期刊論文的人士,可以通過本文附錄中的連結,來閱讀和下載這些論文。附錄表已抽取原論文中摘要,作分題整理,這部分只有英文版本)。

15份期刊論文摘要及全文連結

較早前,我們在「眾新聞」以中、英文公開發表了一篇題為 〈內地科研論文指向武漢肺炎是實驗室人工改造病毒?〉 的文章(英文版),以及另一篇題為 〈2004年中國成功阻截新SARS疫情爆發經驗及其前瞻性意義〉 的文章。本文也可算是這兩篇的延伸。本文將從三方面展開論述:(1)武漢病毒研究所研究項目的「生物威脅」;(2)該所科研人員取得冠狀病毒相關知識過程——史料回顧;(3)該所科研人員向以開發疫苗和抗病毒藥物為初衷,是否言過其實?

武漢病毒所的研究項目的生物威脅性質

這些論文所展示的資料顯示,武漢病毒研究所新發傳染中心主任石正麗及其團隊,在過去曾積極就冠狀病毒進行廣泛研究,部分實驗的性質,頗具爭議性。例如:

一、2011-12年間,石正麗的團隊,從雲南蝙蝠洞中,收集到的117副蝙蝠糞便中,分離出27種類沙士冠狀毒株。他們將此分為7組。每組屬於一個「毒種(species)」。在這7個毒種中,其中一種可以直接感染人類,而無需經過任何動物宿主,他們其後以「武漢病毒研究所(WIV)一號病毒」為編號,在基因庫中註冊;另外有兩種類型,則與舊沙士病毒全基因序列,有95%相似度,而其他類沙士病毒,則只有77-92%相似,它們分別註冊為Rs3367和SHC014。其後,他們與美國研究員用SHC014 作重组,人工生成出一種新冠狀病毒,編號SHC014-MA15。此病毒對人類具有高致病性。

二、2015年,石正麗與美國北卡羅來納大學研究員Ralph Baric合作,通過重組由感染的小鼠中提取的SARS冠狀病毒基因序列作為骨架,與石正麗的同事在2012年發現的「類沙士冠狀病毒SHC014亅的部分S-蛋白基因序列,合成了人工冠狀病毒「嵌合體(Chimeric)」,編號為SHC014-MA15。該嵌合體已在體外(試管),和體內(活體動物)中,成功地進行了測試,並已顯示其具有病毒複製能力,和可能對人的呼吸氣管培養物和小鼠,造成強烈的攻擊性,特別是對衰老的小鼠尤甚(could cause robust refection to human airway culture and mice, particularly aggressive to aged mice) 。再者,該嵌合體能減弱「抗MER-CoV和SARS-CoV病毒治療藥及抗體」的效力,並對相關病毒疫苗,出現抗藥性。尤有甚者,嵌合體反使這些疫苗和藥物,對衰老小鼠的毒性加大。

作者們在論文中提到,必須進一步改善全基因嵌合體的適應性,提升其在活體動物和人類呼吸管道中進行復制的能力。由於美國政府擔心這類實驗研究,對公共衛生安全的潛在危險,於是對美國研究機構繼續進行此類試驗,作出了限制。論文作者在文中表示,對此感到失望,因為他們認為繼續增強嵌合體的毒性,將有助開發疫苗和抗病毒藥物,以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疫情爆發。但到目前為止,看來沒有人知道武漢病毒研究所,是否繼續在中國進行增強病毒致病性的實驗。無論如何,該發現,使我們聯想起,武漢冠狀病毒SARS-CoV-2,對老年人的威脅,尤為嚴重的事實。另外是其高傳染性、耐藥性和無症狀特徵,亦使人非常擔心。

圖一:作者們在2015年論文表示:如果將SHC014 S-蛋白的基因序列,與沙士-CoV骨幹基因序列(帶有綠色輪廓的圓圈)重組,會可能導致人類社會出現疫情。他們並說,現有的數據及技術,足以支持實現以上插圖所描述情況的可能性。 (來源:Menachery等人,2015年,第1511頁:從圖4截取的部分,Nat Med 21, 1508–1513 (2015).<a href="https://doi.org/10.1038/nm.3985">https://doi.org/10.1038/nm.3985</a>)。石正麗是該文的合著者之一。
圖一:作者們在2015年論文表示:如果將SHC014 S-蛋白的基因序列,與沙士-CoV骨幹基因序列(帶有綠色輪廓的圓圈)重組,會可能導致人類社會出現疫情。他們並說,現有的數據及技術,足以支持實現以上插圖所描述情況的可能性。 (來源:Menachery等人,2015年,第1511頁:從圖4截取的部分,Nat Med21, 15081513 (2015).<a href="https://doi.org/10.1038/nm.3985">https://doi.org/10.1038/nm.3985</a>)。石正麗是該文的合著者之一。

圖二:通過「轉化酶ACE-2」,於胞膜受體,進入細胞,大量複製病毒,泄出胞膜,攻擊其他細胞。(來源:R&amp;amp;D Systems, ACE-2:&nbsp;&lt;a href=&quot;https://www.rndsystems.com/resources/articles/ace-2-sars-receptor-identified&quot;&gt;The Receptor for SARS-CoV-2&lt;/a&gt;)
圖二:通過「轉化酶ACE-2」,於胞膜受體,進入細胞,大量複製病毒,泄出胞膜,攻擊其他細胞。(來源:R&amp;D Systems, ACE-2:<a href="https://www.rndsystems.com/resources/articles/ace-2-sars-receptor-identified">The Receptor for SARS-CoV-2</a>)

研究所科研人員取得冠狀病毒相關知識過程——史料回顧

論文資料顯示,武漢病毒研究所科研人員,早在2006年就開始從事冠狀病毒的研究。在附錄中,我們列出了他們共同參與,並與內地和其他國家科學家共同撰寫的論文清單。我們可以從中看到,通過相關實驗和科研發現,他們逐漸增加了對冠狀病毒的了解(以下內容,在本文附錄內有詳細說明及原論文連結):

1) 2008年,他們的實驗,證明可以從沙士或類沙士冠狀病毒中,合成「S」蛋白,並經測試後,確認該合成蛋白功能。並指出該功能,可以使不具傳染性的「類沙士冠狀病毒」,轉化致能感染人類。

2) 2008年至2012年期間,石正麗和她的團隊,進行了多項研究,以確定冠狀病毒的「關鍵功能區域」,這些區域對於病毒基因變異,使病毒能通過人類細胞感染人類,起着關鍵作用。這些功能區域,就是冠狀病毒表膜上的「S-蛋白(S-protein) 」和「受體結合域(RBD)」。今天我們踫上的病毒,變異極其快速,就是由於這個不穏定的RDB所致。

3) 2011-12年,他們在雲南洞窟度過了一年,從蝙蝠的肛門拭子和糞便樣本中收集了豐富的冠狀病毒,並從這117副樣本中,分離出多達27種類冠狀毒株。這些樣品,豐富了病毒所冠狀病毒的樣本存庫,以供他們作下一階的研究和分析。他們從這些樣本集合群中,發現了共7個新舊類沙士冠狀病毒毒種(species),三新四舊。在三個新的毒種中,其中一個可以直接進入人體細胞,引起感染,不用中間宿主。他們將其命名為「武漢研究所一號病毒(WIV1)」。另外兩個毒種,則傳染可能性較低,但卻與舊沙士冠毒,非常相似。它們分別被命名為SHC014和Rs3367。【參看上一節(1)】

4) 2015年,他們與美國Ralph Baric 在內的科學家合作,共同創建了一種人工冠狀毒株,名為SHC014-MA15。該毒株是通過以「類沙士SHC014冠狀病毒」的「S-基因」,生成「S-蛋白」,以此作為與人類細胞上的「ACE2受體」結合的引子,然後重組(recombine)至一株由被感染的小鼠中提取的「舊沙士SARS-MA15冠狀毒株」的基因序列骨架上,兩者於實驗室重組而成。此合成毒株,可自我複制。不單只複製效率快,且毒性亦高【參看上一節(2)】 。

5) 2015年,他們在美國的合作夥伴提出警告,指出若繼續進行此類研究(Gain of function Research, GoF),特別是萬一發生意外,而又缺乏疫苖和治療藥物,對公共安全的危險性,是極其嚴重的。他們的美國合作者,在2016年的論文中,再次提出類似警告。

6) 石正麗在美國的合作夥伴Ralph Baric和其他外國科研人員,早在2008年,已經擁有生成完整冠狀病毒基因株的經驗,而石正麗和她的團隊在2010年的研究顯示,她們尚未能生成整條基因株。這就有理由令人相信,使用合成技術生成致命性的冠狀病毒技術,是她們從美國合作夥伴和實驗室那裏獲得的。

7) 2017年,石正麗及她的團隊發表了另一篇論文,分析了她們過去幾年的發現。這些發現,豐富了研究所的冠狀病毒儲存庫。他們團隊用了10多年時間,在雲南穿山過嶺,找尋蝙蝠的居所,並用了5年時間研究一個蝙蝠洞窟,內有很多蝙蝠攜帶的冠狀病毒毒種。這期間他們的工作人員長期暴露在蝙蝠活躍區中,會否染了相關病毒,或運輸動物及樣品過程中,不慎洩漏了病毒?

8) 2018年,她們總結報告了他們亦發現了蝙蝠中DNA傳感器的突變。這突變可以幫助增強蝙蝠作為冠狀病毒宿主的獨特能力。

9) 2019年,她們撰寫了另一篇關於他們對「類沙士冠毒」積累知識的評論文章,並預測下一次冠狀病毒的爆發,可能會在中國。他們建議,偵察和發現這種危機,已成為緊迫的課題。

10) 2020年,研究所團隊在他們有關新冠肺炎的一篇論文中,突然公布了一條過去他們甚少提及的「類沙士RaTG13病毒基因序列」,該病毒基因序列是他們早於2013時已登記在國際基因庫上的,但卻一直未有在他們過去的論文中討論過。這個毒株的重要性,是在於它是目前公報的所有冠狀毒株中,最接近新冠肺炎毒株的一種,其接近度達96.2%。而其他「次近」的「類沙士SL-CoVZC45毒株」,也只有89.1%相似度。此RaTG13病毒,本身並不能傳人,若不是因為它與新冠病毒SARS-CoV-2有如此高相似度,則它或會永留在武漢病毒研究所,像前節所提的SARS-SHC014,作為合成之用,不為世人所注目。至於研究所是否保留有尚未在公共基因庫中註冊,而又具有高傳染性的毒株,或可供合成改造的病株,則尚不清楚。

強調開發疫苗和抗病毒藥物為初衷,是否言過其實?

研究人員從一開始就強調,他們從事冠狀病毒研究的目標,是尋找疫苗和抗病毒藥物,以應對未來冠狀病毒對人類的新攻擊,以及可能在未來爆發的新疾病。但是,這個似乎在過去14年來,一直用以作為辯解的初衷,引發人們一大堆疑團。過去的14年,研究團隊發表了大量關於冠狀病毒的研究,以及從蝙蝠棲息地收集病毒的論文。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看到石正麗及其團隊,發表過任何關於疫苗和抗病毒藥物的研究進展論文或測試,用以對付從自然界收集的病毒,及或用以對付實驗室漏出的合成冠狀病毒。這就給我們一個很大的問號。與此同時,我們卻看到不少有關進行這類實驗,以及收集病毒的危險性行為與論文警告,並聽到為以開發疫苗和抗病毒藥物作為理據的聲音。直到今天,這具有高傳染性和致病性的新型冠狀病毒警告,已成為事實。但是,承諾的疫苗和藥物,卻未見有相關的效益交付。

結語:成立高層次調查委員會,不預設任何禁區,研究疫情成因

總的而言,為調查疫情成因並吸取教訓以制定預防,準備及應變措施,我們不應先入為主地排除實驗室洩漏,以及實驗室管理標準不足或執行上偏離規限的可能性。換句話說,如果我們只聚焦於動物身上(例如專注於研究病毒是否來自自然界),而忽略人為因素,那麼對疾病起源和傳播途徑的調查,將會流於片面。換句話說,如果我們不採取全方位的調查方法,我們可能反會被動物誤導甚或愚弄。

原刊於「眾新聞」,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尹瑞麟